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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哭的像个孩子,紧紧抱着他,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怀里,我真的太害怕了,人都说失去的多了往往就会变的麻木,可我不同,这种麻木并不存在,而是实际的存在于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每当痛苦来临的时候,它们就会产生共鸣,并且疼到我无法招架。

    我想起东昭凌将我扔在公路上的那个夜晚,想起他跑车飞快的经过我坐的出租车旁边的情景,这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而我的心却已经因为所有一切的折磨变的越发苍老。

    “东昭凌,你真的想起我了么?”我抱着的男人身子终是一阵,雨落在我们身上,就像是永远也不打算停下。

    “这么多年了,瞿禾,你竟还是不能忘了他。”

    神思终于回归之后,我缓缓抬头,可能是我自己的精神出现了问题,幻听的觉得见到了东昭凌,可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的,分明是康一靖。

    已经死去的人,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所以,其实我也死了,对么?

    我想要松开他,可手腕却被他牢牢攥住,他手心的温度传递而来,如果真的是已经死了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拥有这样的温暖?

    “瞿禾,我是康一靖。”他声音很轻,怕我听不明白,又重复了一遍,虽然音调已经再也没了曾经的疯狂和单纯,音色确实完全没有发生改变的。

    我摇摇头,后退了几步,我不想信,也不能信。

    梦魇终归就是梦魇,就算隔得再久,依旧是梦魇。

    被他硬是拽上了车,我想要大声呼叫,他却捂住了我的嘴,哪怕我用力的咬住了他的手,鲜血的味道再次充斥了我的口腔,他还是一动不动的没有松开我,直到车门关闭,车子离开,我才发现,身后的游乐园已经不再灯火通明了,就像这漫天的yín雨浇熄了一切。

    “不打算问我点什么么?”康一靖拿了一张巨大的毛巾,用力擦着我的头发,太冷了,我浑身都在发抖,甚至没法确定这种抖是因为冷还是惧怕。

    “我知道,几年前你见过报纸,知道我中枪身亡了,对么?”康一靖将一杯冒着热气的姜汤放在我手中,怕我拿不住,还双手扶住我的手,半跪在我面前仰头看着我,是他的眉眼,还是像以前一样,带着一些疯狂,几年的时间,岁月也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倒是他瞳孔中的我,显得不再那么纯粹了。

    “我没有死,死的人,是我父亲。”康一靖伸手理了理我耳鬓的头发,一脸温和的望着我说:“我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你,小禾,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句话就像是来自地狱最让人恐惧的声音,我浑身不由自主的开始抗拒,我想逃走,可他紧紧的抱着我,就是不肯松手。

    滚热的姜汤淋了我们一身,杯子也落在地上摔碎了,但不管我如何反抗,都逃不出他的怀抱。

    “我见到了东昭凌,你不能这样……不可以……”我想推开他,可他冷漠无情的话像是判了我精神的死刑。

    “东昭凌确实醒了,但是他现在和妻子生活的很好,而且也是真的不记得你了。”

    我不相信,这话不管是谁告诉我的,我都不会相信。

    东昭凌,那个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最温暖的存在,不可能就这样离我而去。

    “别觉得痛苦,我也不想告诉你真相,但是现实生活往往就是这样的无情,你要坚强。”

    “你松开我!”我大概是真的想要证明自己的坚强,用力一推他,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而他也一个趔趄踩在了杯子的碎渣上,脚开始流血,他的目光却都没有从我身上移开。

    我可能是记忆逐渐发生了错乱,很多过去的时光不停的从脑海中飞将而来,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冰冷孤独的样子,就和现在面前的他重合了。

    “不要这样,我求求你放了我,不要再纠缠我……”我泪目的望着他,但那么多的声音再次交叠在一起,他对我说,向深处游,对我说,别了。

    其实我想过,我这一生一定只能爱一个人,爱的干净,忠诚,纯粹,不管最终我走到了哪里,也一定要回到他身边去,然后慢慢变老,看尽红尘。

    可我从没想到过,生命中会出现这样多的插曲,最终都成为了过错。

    “虽然我也不想继续刺激你,但是我不得不说,老沃克留给你的那些钱,就是被你都给了东昭凌的那些钱,确实给与了他很多助力,东昭凌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千古集团最终也还是成为了他囊中之物,他若是想的起来,应该感谢你的。”

    康一靖腿有些不稳的重新回了厨房,又端了一杯姜汤出来给我。

    “还是先将这汤喝了吧,你淋了大雨,会感冒的。”这一次,康一靖并没有给我机会,而是直接将姜汤递到了我嘴边,我知道,若是我不喝,他可能就要用嘴亲自喂我了。

    姜汤辛辣,可一口全部喝进去,确实会带来别样的温暖。

    康一靖拉着我坐去了沙发,这样的房子,和他曾经的住处相比,实在是相距甚远,哪怕也挺豪华了。

    “这几年,我其实就像过完了一生,中枪之后九死一生,还要和我父亲费力的周旋,我亲手干掉了白家,就像我当初答应你的一样,而且还附赠的帮你将我的父亲也干掉了。”康一靖说这些的时候表情非常冷静,就好像在讲着别人的故事。

    “这五年,你去哪儿了?我也算是找遍了大江南北,最终还是觉得,你可能会回到申城来,看样子我没猜错,其实我还是很了解你的,不是么?”康一靖理了理我的头发,我却一直都在想,他脚上的伤口不处理没问题么?

    不想让他有任何觉得我在关心他的念头,可那血越流越多,最终我还是妥协了:“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康一靖笑了,是我意料中的笑容,带着一些胜利和自豪,还有着绝对的感动,他将我的手握在手中,像个孩子一样的说:“那小禾来帮我处理伤口好么?”

    我不想说好,但我知道,如果我不帮忙,他会让自己就这样继续流血流下去。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我帮康一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轻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