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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城很小,小到未来的宇宙第一行只铺设了一家网点,小到只有两条主干道,小到你提起某个人的头衔,大家都会略微有点印象。

    天骄在“校花”头衔之前的头衔是,“秦寡妇的女儿”。

    一提寡妇就想到“寡妇门前是非多”“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之类带着风流意味的俚语。

    秦寡妇当然不是寡妇,但为了生下天骄,红口白牙地跟医院说孩子她爸死了。秦寡妇不负她的名头,那年头没有什么好料子,一身大红从年头穿到年尾。说起来红色也显土,别人穿是红配绿赛狗屎,但秦寡妇穿就是花红柳绿春意拂面。

    记得小时候妈妈生过一场大病,在医院住了好久。我高高举着纸飞机,在医院长长的、带着消毒水味、干净过头的走廊上,呼啦啦从这一头跑到那一头。

    “你说你!跟你说过了,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穿着这么花哨像个什么样子?”糯软方言的责骂停止了片刻,像是有谁在小小声的辩解,“哎,,我也不是怪你,你看你好好配合治疗,出院了你想穿什么阿妈都给你买好吗?阿妈先回去给招弟做饭了。”

    然后是一个中年阿姨走出病房,扯着卷红色料子,像是两条大红裙子,眼里还含着两泡泪。转过门,在病房里的人看不到的地方,捂住嘴,弓着身子,无声地哭了起来。

    在我犹豫要不要过去安慰她一下的时候,她已经直起身子,拿袖子随意抹去了泪水,嘴里念着“招弟该饿了,”像是安慰自己一样,再次重复了一次,“招弟该饿了。”

    然后抿着嘴唇继续往前走。

    中午的太阳最大,年轻的护士姐姐打开了走廊所有的窗户,大量的明亮的光线从外面映**来,在白色的瓷砖中跳跃,亮的晃眼。

    阿姨微胖的身体在我曝光过度的视网膜中,拐过拐角,一瞬就消失了。

    .

    我好奇地探头进那间病房。

    妈妈住的是两人间,已经是中产阶级的配置了,这件房间是单人间,还配备了简单的家具。窗台下有一张压着玻璃的书桌,上面随意摆放着几本色彩鲜艳的杂志,一把折叠靠背椅面对着书桌,可以想象他们的主人闲适地坐在这里翻阅,也许右手撑着下巴,边看边愉快地哼着小曲子。

    然而这些不是重点。

    重点是——

    条纹病房被随意地搭在椅背上,书桌右边最后一个抽屉敞开着,露出主人悄悄藏起的红色裙角。拉上的窗帘掩住外面的明媚,一个偏瘦的窈窕女郎背对着我,逆光站在床前,一头长卷发盖住了她的秀质的蝴蝶骨。她双手探到身后,扣着当年还是时新事物的蕾丝胸罩的背扣,下面是一条丁字裤,需要原画品质才看得清陷在圆润双股内的白色布料。一双大长腿,涂了红色指甲油的脚趾头在肉肉的脚上显得充满了暗示。

    (⊙o⊙)…

    她回头,保养得色泽靓丽的卷发软软地搭在她的肩上,露出她微微愕然的面容。

    苹果脸上镶嵌着小鹿一样清纯可人的大眼睛,清纯得能掐出水。

    而后她看着我,涂过口红的红唇一勾,瞬间有了妩媚的女人味。

    “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