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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这位极具性格的贵公子,孟飞还是非常欣赏的,既然到了他的庄前,自然要前去拜望一番,况且,梁山与这位柴大官人之间,还有一桩事情牵连。

    “既是到了柴大官人庄前,我等当前往拜访一番,顺便向柴大官人请罪!”

    众人闻言,纷纷不解,孟飞既然不曾见过这位柴大官人,又怎的要登门请罪。

    孟飞道:“前番那白衣秀士王伦乃是得了柴大官人指点,资助来梁山落草,不曾想此人心术不正,被我发遣下山,虽是那王伦咎由自取,可终究于柴大官人面上不好看。”

    一旁的縻貹道:“既然是那王伦的不是,与哥哥何干,为何要委屈了自己,倘若当真有错,也是那柴大官人识人不明。”

    縻貹是个赤诚之人,孟飞真心待他,他便将孟飞当作了亲哥哥一般,自然容不得孟飞受半点委屈。

    孟飞也知縻貹的性子,笑骂道:“你这黑厮,休要只顾聒噪,待到了柴大官人庄上时,不可胡言乱语,可记下了!”

    孟飞说话,縻貹自然无有不应,只是心中不快,只顾着在一旁嘟囔,孟飞也不去理会他,带人朝着柴进的府上赶来。

    到底是凤子龙孙,柴进这处府邸比之孟飞当初在孟家庄上的宅子,强出何止数倍,单单是那朱漆大门,高耸的门楼便有诸多违制之处,可人家祖上让位有功,便是赵家皇帝也不能将他们怎样,否则便是违背了祖宗的誓言,死了都进不了宗庙。

    柴家虽然失势,然尊贵依旧,便是这看门的家丁都是牛气冲天,也亏得孟飞这一行人鲜衣怒马,否则的话,只怕想要进这门都难。

    薛睑上前,手上拿着五两银子的孝敬,对那家丁道:“劳烦这位大哥通禀一声,便说登州孟飞来访!”

    那家丁拿了银两,自然是和颜悦色,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入内禀报去了。

    不多时,便见那中门大开,一伙人走了出来,中间簇拥着一位官人,那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上下的年纪,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一领紫绣团龙云肩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绦环,足穿一双金线抹绿皂朝靴,单只是那份气度便让人不由得心折不已。

    远远的那人便抱拳拱手,道:“阁下便是登州小孟尝,小可倾慕已久,只恨无缘相见,不想今日竟在此相遇!”

    那人想来便是小旋风柴进了,孟飞也连忙拱手道:“区区贱名,都是江湖之上朋友抬爱,何足挂齿,冒昧来访,还请大官人万勿见怪!”

    柴进给孟飞的观感非常不错,远没有一丝一毫的虚伪造作,只不过,即使说着久仰的话,柴进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依然还是高高在上,这与人结交时的态度,或许就是柴进与宋江最大的不同了。

    柴进只是在江湖上人缘不错,他结交三教九流,并不是为了在社会立足,他自己家丰衣足食,而且是朝廷照顾的对象,只是模仿战国时期的各国公子们,蓄养士来提高自己的声望,使钱的目的是为了笼络人气,并没有十分明显的意图。

    宋江则不同,他是一个下级官吏,他结交三教九流,开始是为了自己混社会,在社会上立足,黑白两道通吃。对他来说,疏财虽说必要,但毕竟家里不像柴进那样阔绰,所以他更重要的是仗义。对于一个普通衙门小吏来说,窝藏个把人犯十分不易,可不像柴进那样随便藏个人官方都不敢过问。哪个提起来必然说宋江太仗义了,而对于柴进这样举手之劳的事反而没那么强烈的感情。所以,宋江的义气和柴进的义气不一样,而且,宋江明显是有头脑的领导的范儿,与柴进那样的公子哥不同。

    柴进结交朋友用的是钱,宋江结交朋友用的是心,从某种意义上讲,柴进是在用钱买朋友,而宋江是在用心换朋友,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柴进付出的是钱,宋江付出的是感情,从格调上讲,柴进已差了宋江一大截。

    就比如书中对待武松的态度,武松在柴进家避难,住了一年多,吃柴进的,喝柴进的,柴进在武松身上花的银子不在少数,结果怎么样?

    武松与柴进的感情还不如武松与宋江的感情深厚,这时武松与宋江相识才十几天。武松要回清河县看哥哥,柴进只送了些金银了事,而宋江则送了一程再送一程,送出十几里远,并且请吃请喝还送银子,可谓情真意切、感情深重。

    相比之下,柴进倒显得有些麻木,所以宋江与武松十几天的交往远超过柴进与武松一年多的交往。

    柴进收留武松,只停留在管吃、管住的层面上,没有付出真感情,而宋江对武松则是推心置腹、亲如兄弟。

    宋江不和亲弟弟宋清一块睡觉,而同武松共榻而眠,笼络人心之手段不可谓不高,这一点柴进差得远。

    柴进收留武松一年多,但武松并未对柴进又多少感激,相反离开时倒满腹牢骚,后来上了梁山,也没见武松与柴进又过什么交往,两人的关系一般得很。

    武松只是一个例子,但这个例子又最能说明问题,连武松如此重感情、重义气的汉子柴进都结交不上,他还能结交多少真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