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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墨梅见一时间也难以劝服吴皋,暂时就熄了这个念头。

    看来自己得另外想个法子,好好劝劝夫君了。叶墨梅如是想道,便将手中的墨锭放下后,找了个理由离开了书房。

    领着四个侍立在书房前庭的贴身丫鬟穿过长长的走廊,又越过横在小池塘上的石桥,叶墨梅最后在一间别致的小楼前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关儿的居所,只是如今,关儿被送出了城,现在里面睡着的却是别人家的小孩,这令叶墨梅平白无故的生出一丝恼怒,吩咐好贴身丫鬟在楼下静静等候,自己便慢慢的上了楼。

    关儿的房间在二楼,至于楼下则是特意为其日后读书出仕做打算而建造的书房,屋内有四根需一人合抱粗细的松木柱子支撑着朱漆屋梁,倒是让人不必担心这屋子会突然的倒塌。

    起到隔断目的的墙壁上满是请元城最精通雕工的木匠师傅一刀一刀的铭刻出来的吉祥花样,至于墙板之间的些微缝隙,在建造之初便用了上好的糯米混着淡雅的香料打成的米浆涂盖的严严实实。

    叶墨梅在整理一下衣服,用手摸了一下鬓角之后,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此刻白家小子正躺在为关儿造的摇篮之中,睡得颇为心安。而一旁则陪着两个青衣小仆,一人为其打扇,一人为其摇晃着摇篮。

    叶墨梅心中有些不快,一想到自家孩儿被送去乡下地方去受苦,这别人家的小子却能享受二仆伺候的待遇,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那两个陪侍在一旁的仆役,见自家女主人进来,连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束手束脚的站在一旁。

    “我家关儿可还听话吧?”叶墨梅也不去看那两个仆从,自己找了条圆凳坐下,伸着手压住了正在摇晃的摇篮。

    这摇篮可真晃得让人心烦。

    两个仆从自然是知道这摇篮中婴儿不是自家小少爷,支支吾吾了一阵子后,终于明白了夫人的意思:“回夫人的话,小少爷吃了蛋羹后便睡着了,一直睡到了现在,不知道是否要将少爷喊醒?”

    “不用了,小少爷年龄还小,身体也不像大人那样强壮,你们就好好的照看着他吧。”叶墨梅道,站起身来便要打算往外面走,但走到门口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折回身来,使劲的在白家小子的脸上捏了一把,看到白家小子虎着脸打算大声哭泣,这才笑眯眯的出了屋子。

    两个仆从无语的对望了一眼,继续哄“小少爷”睡觉。

    ……

    又是一年过去了,时间也来到了丹生十八年,而白先生也照其所说的一样,没有来找过吴皋,基于此吴皋吴大人也是心中愉悦得很,在卸下了对手要拿自家宝贝儿子开刀的担子之后,吴皋很快便将一切心思花费到怎么报复那些威胁到自家家人安全的同僚身上。

    朝堂之上虽未因为吴皋的动作而兴起什么大波澜,但在众位品级不高,报复起来相对不棘手的官员之中却早已危机四伏:前日站在右边的好友不见了踪影,昨日立于身后的同窗莫名其妙的死了,今日却是身前的大员告了老。

    就在一众官员心惊胆战的等待着明日又是谁失踪或是辞官之时,朝堂之上的大员们却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保持了沉默,不管自己手下的一众人手如何哀求自己出面解决危机,或是自己旗下的人手纷纷同自己断了来往,无论如何,那些一人之下的大员们都诡异的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朝堂之上,人数也少了许多,空出来的站位像是小孩子正在换牙时期的牙床一样,参差不齐,难看极了。

    即便是如此,耳聪目明的皇帝都似乎并未查觉到这一切一般,继续有序的上朝议事骂人,退朝留宿后宫。

    众官直到这时,才隐隐约约的意识到了什么,像是雷雨天时,蜷缩在笼子里的鹌鹑一样,睁大着眼睛,缩着脖子看着自己熟识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消失。

    大家都保持着沉默,似乎都在等待着这世界来一场暴雨。

    沉默间,时间也似乎不满这朝堂的死寂与沉默,在一年后的一个暴雨将至的夜,骤然拉开了合在大家沉默言语之前的巨幅帷幕。

    帝丹驾崩于宝仪宫,时间是在那个被史料称之为“红丸之祸”的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次日清晨,帝丹与熹妃所生的亲王元武,率中煌卫甲子营一众三千人,在众人熟睡或是装睡的时候,于太子东宫大破太子亲卫,阵斩太子杰。

    元武去“元”姓,在拜祭祖庙后,守孝三日,帝武登基,改年号为武庆,自此,丹生十九年结束,武庆元年开始。

    同时间,率先感觉到一切的众位大员们于此兵变之中,也因为各种理由原因而死去了不少,朝堂之上,为之一空。

    就在大家都以为诸事将休,又可以恢复到以前之景之时,帝武走上了每任皇帝都再登基之初必然要走的清洗之路。

    自每司各部代印郎开始,帝武清除了一切掌握实权的旧时官吏,无论在位的是否曾经帮助过他,还是一心扶持其上位的,一律清扫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