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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羽其实是想问花间客这江湖生活是不是非常险恶的,然而话到了喉间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他有些担心花间客会在听完他的询问后会看出点什么。

    拍了拍床沿,白羽没由来的伸出手想要去摸那炉中的火苗,即便他知道自己摸不到,摸到了也会被火苗燎伤手,他还是固执的朝那火苗伸出了手,因为他感觉那炉中的火苗跳跃的很是好看,如同这世间一切美好事物的集合体,充满生机和热度。

    伸了手老半天,却是怎么也拿不到,白羽躺在床上感到有些麻木的身子苏醒了几分感觉:伸出手去牵扯到肩上的伤,给痛的龇牙咧嘴。

    就在白羽闲得有些无聊的时候,花间客却在次推门而进,一身素白的袍服上隆起了一大片,手中没端着药碗,却是提着一个满是积雪的方形之物。

    “这是你的书箱吧?怎么会挂在路旁的枯树上呢?你不会又要告诉我说是猫头鹰把你的书箱当耗子给拿了吧?”花间客笑道。

    “不是的……是……是……”白羽声音却是越来越小,最后细如蚊喃,几不可闻。

    “你是不是被别人欺负了?”花间客突然问道。

    “没有只是被人揍了一顿……”白羽见实在是躲不过去,只好如实回答了。

    “是谁?”花间客面无表情,但声音之中却是充满着冷酷的意味,他也是着实不敢想象,若是这些人下手在重一点,怕是在叶悔回来之时这伤势也是不会好转的。

    到时候还谈个屁的传授武功?就算叶悔不在意,他花间客的脸又往哪里放呢?

    白羽却是不肯说,他隐隐感到自己若是真的说了,受麻烦的怕不仅仅只是花间客一人,外出的师父恐怕也会受到牵连,于此,白羽是任凭花间客百般询问,万般请求,他也是牢牢的闭上了嘴巴,不肯多言一句。

    花间客终究还是走了,他知道白羽是在担心什么,他不再多问,也是因为白羽的一颗玲珑心肠,心中有些怜悯罢了。

    书箱被挂在床边的帘钩上,白羽只需伸手便可将其拿下,打开书箱,拿出其中的被雪水浸透,而后又冻得硬邦邦的课本儿,白羽却是拿着它捂在脸上哭了。

    他也想叫自家师父和花叔叔去教训那些人,一解心中的委屈;但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儿,害的师父和花叔叔被官差拿去坐牢。

    他不想跟自己熟识的人再次离他远去,就像在还没有师父之前,那个身材胖胖的要他称为“爹”大叔和对他非常坏还要他喊“娘”的女人也是一样的。

    翻开了字迹已经被浸得有些模糊的蒙学书,白羽借着火光,有些吃力的辨识着书上的字迹。

    师父曾经说过,一个武者若是连初始的蒙学书都没有看过,那么就算是身怀绝技,也不过是这江湖之中的一颗较大的石子,终究还是会被他人遗忘,不似那些即便是身死百年的大侠一样流芳满世。

    白羽可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武艺高强但却未曾让人记住的人。

    ……

    花间客坐在厅堂之中,手中拿着一根竹棒撩拨着炉火中的灰烬,好让火焰不会因为灰烬的掩盖而熄灭。

    寸许来长的火苗舔舐着竹棒,使之沁出滴滴的水珠般的液体,那些灰烬粘附在竹棒之上,反过来使得那根竹棒不至于被火焰烧的焦黑弯曲。

    灰烬之中埋着三只裹着厚厚黄泥的肥鸡,这是专门为白羽补身子特意从市集上买来得,可惜花间客即便是问清楚煲汤的步骤,也仍然不会煲汤,只好在付出一只肥鸡作为报酬,从路旁的酒店学会了这式“叫花鸡”给学到了手。

    花间客倾着身子,脑袋搁在依着膝盖的左手上,右手持着竹棒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灰烬,通过竹棒敲击在灰烬之中泥壳的触感,花间客便知道这“叫花鸡”怕是还没熟。

    这人一旦闲得有些无聊,便会忽视眼前的事物或者工作,从天南想到海北,从五湖想到四海,任何风马牛不及的事物在此刻都能联系在一起,天马行空得紧,因为看起来呆呆的,像一只呆头鹅一般,又被人称之为“发呆”,而花间客此刻便望着炉火在发呆:

    也不知道沭都下雪了没?要是真的下雪了,我在沭都的那处小院子那婆娘应该会派人去扫雪吧?说起那婆娘,也不知道离了我过后生活会不会过得好?她身旁恐怕少了我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武艺俊俏的人相伴,怕是又会围绕上了一群想着她钱财的龟儿子吧?

    就在花间客还在天南地北的想着,面前的炉火却是“啪!”的一声炸起一片火星,唬得花间客连忙将身子向后倾去,这一倾不要紧,那张被花间客斜着凳脚坐着的凳子却是吃不住了,即便是花间客身手过人,也是难以平衡的连凳带人的翻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