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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间客再看了车厢内一眼,见叶悔仍然不停地拍击着白羽的脸,试图让其从半梦半醒之中清醒过来,不由得道:“你别拍了,小孩子吗,睡睡觉很正常的。”

    “怎么可以这样,即便他是小孩子,现在已经快正午了,也该清醒了,不是吗?”叶悔没有去看花间客,自顾自的拍着白羽的脸。

    拍虽归拍,但也好在叶悔并没有用多大的力,不然这白羽的脸怕是早就要被扇肿扇碎了。

    “是是是,要不是你把那些人牙子杀了,捅了篓子,我们有何至于此?”

    “这不同,我若是不杀了那些人牙子,我这徒弟的委屈该往何处撒?他还是个孩子呢,怎么能折在这些奴隶人的手中?”叶悔很是生气,他着实没有想到这些人牙子如此大胆,看着白羽身边还有两个大人陪同,竟然还敢动这些歪脑筋。

    “可一路上,你也没见到了哪座城,便将所有买卖幼童人牙子都一锅端了啊。”

    “这……我若是每到一个城镇,便端了这些人牙子的老巢,岂不是会给我们的行路带来许多麻烦么?”

    知道此刻,花间客总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白羽在这叶悔心里占有不小的位置,不然也不会对那广达镇的人牙子动如此大的肝火,再加之先前在船上之时,自己将白羽摔在地上,这叶悔也是真的动了杀机。

    所以如果自己想要学这叶悔的武技,那么只有从这白羽身上寻找突破口了。

    念及至此,花间客心中也自是有了打算,暗暗一笑之后,便不再去找那叶悔谈话了。

    至于叶悔怎么可能知道花间客的鬼心思,只是一个劲的呼唤着昏昏欲睡的白羽,好叫他打起精神来。

    最终,白羽还是醒了,只是脸上多出了两个红肿的指掌印子。

    “师父,为什么我的脸疼的厉害?”白羽揉着自己明显大了一圈的腮帮子,一脸疑惑的侧着脑袋望着叶悔道。

    “呵呵,这个吗……呵呵,肯定是你今天上了火!牙龈肿起老高才会这样子的,别担心,这很快就会好的。待会儿到了下一个城镇,师父给你买糖炒栗子吃啊。”叶悔望左右而言他。

    听到有糖炒栗子吃,白羽红肿的脸上还是绽出了笑意,但怎奈脸庞子肿起老高,挤得双眼紧紧眯在一起,像是一只腮帮子里塞满松子的松鼠勉强龇起牙齿一般,看上去颇为好笑。

    “可是糖炒栗子不是让人上火之物么?”花间客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你懂个篮子啊!这叫以毒攻毒!这可是黄岐之术的最高奥秘!”

    你就吹吧,反正牛皮在你看来不要钱,吹破了也不打紧。

    花间客在心中权衡了自己与叶悔之间的差距,发现自己怎样都打叶悔不赢,只好默默的忍了下来。

    叶悔见花间客不再说话,当下也就开心的摸了摸白羽的头。

    一路无话。

    连绵于山腰处的官道像是一条蟒蛇一般盘绕在众山之间,那一辆辆相距很远且又并不起眼的轻车就是这条巨蟒身上一枚枚无意翻起曲翘的鳞片,折射着来自太阳照射下来的炽热阳光。

    行路人的心似乎也随着这强烈的太阳光的照射而愈发焦躁起来,为的不是别的,只是担心逾期而导致自己的货物压在手中卖不出应有的价格。

    就这样那条巨蟒一般的官道,又像是一条纽带一般沟通着宛州的各处贸易来往,鲸吞自各州慕名而来的商贾们的雄心壮志,也吐出那些商贾们血本无归的残存肉体。

    商场,亦是战场。这与之江湖之中的爱恨情仇来说也是一般无二的,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若仅是商战如此,那倒还没有什么打紧之处,只是这长路漫漫,官道四周又是四面环山,难免会有无数剪径的强人要来同这些商队来谈谈这无本的买卖。

    “话说你说了这么久难道不累吗?就这几个歪瓜裂枣之辈有必要说这么长台词么?”叶悔舔舔嘴唇,颇有些无语。

    “大哥,这可是山贼耶,小生活了无数年,在这官道之上也不知走了多少个来回,今日小生总算是看到了活的山贼了!”花间客脸上通红一片,甚是激动。

    此刻他们面前正伫立着十多名穿着粗制藤甲的彪形大汉,看他们发色怪异,满脸横肉,虎背熊腰的模样,这不是山贼又是什么?

    山贼们堵着官道,挨个的找那通过的行人收取着过路费,并没有像是话本戏曲之中描述的那般,剪径之时还要说一套约定俗成的贯口。

    而那些个行路人也是十分配合,被拦下了车之后便站在一旁,等待着山贼之中识货的,检查过货物之后,而在那检查过货物的山贼给出一个具体数目的过路费,行路人交付了钱款便又上了车,扬起马鞭赶着马慢慢悠悠的继续向前。

    那些个站在一旁充当背景的山贼还会好心的顺手将过路商队马车上被风吹起的帆布扯平扶正,好一派商匪和睦,其乐融融的景象。

    “……”

    花间客与叶悔二人见此情景,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你们……宛州的民风……还真的很……淳朴啊。”叶悔过了半响,才幽幽的说出一句这样的话来。

    “呵呵,是啊。”花间客尴尬的笑了。

    被拦截下来的车队一路走走停停,而等到叶悔一行人接受山贼们检查的时候,已经是午饭过后了。

    叶悔两人下了车,学着那之前通过之人的样子呆呆愣愣的站在一旁。堵着官道的山贼过来一人,走到马车前,将车帘子撩起一角,看到了里面吃饱喝足后陷入熟睡的白羽后,略微一震,怀疑的看了叶悔连带花间客一眼:

    “这个小孩子是你们的什么人啊?不会是拐来的吧?”

    叶悔见山贼开口,本以为他打算提出什么对白羽不利的条件,打算正面跟他们杠,结果山贼却是认为自己连带花间客两人是人贩子。

    “我是他师父,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叫醒他让你问问。”叶悔也没见过这么认真负责的山贼,也不知道这个山贼的套路,只好按照实情来说。

    “不用了,这孩子睡得正香呢,吵醒他,你们等下在路上还怕他闹腾。”山贼轻轻的放下车帘子,一副生怕自己吵到车厢之中的小孩子一般。

    “……”叶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面前这一脸慈爱光芒的山贼,只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