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温夫人好强,哭过之后,抹尽泪水,出来在人前,依旧是刚强模样,指挥丫头婆子们把孟瑶在家时的闺房收拾出来,又吩咐厨房做孟瑶爱吃的菜品。

    孟瑶就此在娘家住下,其间贺济礼借口送青葡萄,来探过一次,但用过饭就被赶了回去。

    过了四、五日,两辆马车自城外而入,行至孟府门首停下,京城大房果然回乡来了。

    温夫人与孟瑶听得门上通报,虽然心中冷笑,但仍依足了礼数,前往西院拜见大伯孟兆均。

    她们顺着抄手游廊,绕至西面,发现东院大门仍旧紧锁,看门小厮正用一根细铁棒,死命撬着,而大房一行在一旁等待,个个木着脸。二人上前一看,原来是那门锁经久未动,锁眼里生了锈,打不开了。

    温夫人忍着笑,领了孟瑶与孟兆均行礼,暗暗嘲笑,真不知他们费劲开这门锁作甚,西院好几年未曾打扫,就算开了锁,里面也住不得人。她虽这样想着,却只字不提邀请他们去东院住的话,只站在一旁看热闹。

    孟兆均虽然才从车上下来,又是在自己家里,却一身绯袍锦带,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官。孟瑶足有三年没见过他,冷眼瞧去,觉着他比以前更胖了一倍,两颊的肉多到垂下来,稍微一动,就颤得厉害。

    孟兆均此次回乡,未带嫡妻石氏,仅有一名妾室钟姨娘及她所生的女儿孟月相随。他朝后招了招手,钟姨娘与孟月便上前,与温夫人和孟瑶行礼。

    这两人,孟瑶也是几年未见,回礼同时,亦打量一番,钟姨娘样貌改变不大,仅在眼角添了两道鱼尾纹,她穿着天青缎二色金的绣衫,装扮极其张扬,想来在京城不是得宠就是得势,不然也不能够跟着回乡来;孟月今年不是十四就是十五,眉眼渐渐开了,丹凤眼,薄嘴唇,像极了钟姨娘,她穿了一件宝蓝缎衫,头上也并无金银,倒是显得比其生母沉稳低调许多。

    西院的门锁,最终还是没能打开,孟兆均只好命人将他的行李搬去了外书房,再吩咐钟姨娘道:“拿着你们的包袱,到东院去住几天。”

    女眷不能住外院,钟姨娘与孟月搬到东院去,合情合理,但孟兆均自始至终都没问一下温夫人的意见,这样的霸道,让温夫人黑了脸,当场反对道:“东院没得空房,大哥另觅住处罢。”说完根本不等孟兆均接话,就带着孟瑶回返,将院门紧闭。

    孟兆均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他一身官服,不好去踹寡居弟媳的家门。最后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将垂花门靠西边的三间耳房收拾出来,让钟姨娘和孟月暂时住下。

    虽说西院将门关了,但孟兆均就是奔温夫人回来的,人不能不见,于是稍事休息后,带了钟姨娘,忍着气亲自走去拍门。

    温夫人也正气着,本不欲见他,但想到自己改嫁还须得他首肯,不便把他得罪狠了,就只好命人开了门,将他请到堂屋来。

    孟兆均才刚吃了苦头,却不受教训,一进堂屋,大摇大摆朝主座上坐了,开口就训斥温夫人,称她改嫁,是贪图乔家权势。

    温夫人反驳道:“乔家提亲在前,又不是我上赶着,怎么就成了贪图权势了?”

    孟兆均语塞,只好改斥她擅自作主,应了乔家的亲事。

    温夫人在椅上定定地坐着,道:“此事确是我办得不够妥当,不过帖子都回了,大哥也就允了罢。”

    孟兆均听得她一副无赖口吻,气到脸上的肉乱抖,孟瑶猜测他要发火,正欲出来打圆场,却见立在他身后的钟姨娘,悄悄将他的背一戳。

    孟兆均马上收怒气,换笑脸,向温夫人道:“我也是为你好,你妆奁虽不算少,但跟乔家的门第相比,还是差远了,若嫁过去,必要受人白眼,何苦来哉?还不如嫁与我门生,虽然小家小户,却乐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