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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猪的闺女去养猪,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孟瑶微微一笑,待贺老太太吃完,起身辞去,回到第三进院子。此时太阳还未升高,难得凉爽,她便不进屋,只在廊下散着步。

    廊边上,挂着一只圆顶鸟笼,一只黄鹂鸟,正站在笼中的凤凰台上,欢快唱着,孟瑶走近,以手扣笼,知梅忙递上一碟金灿灿的小米粒,孟瑶却摆手:“罢了,定已有人喂过了,莫惯坏了它。”

    知梅手捧小米,望着笼中黄鹂,叹道:“少夫人不让李小凤进来,是为她好,她怎么就是不明白,非死乞白赖地上赶着要来呢。”

    孟瑶轻轻一拍鸟笼子,道:“在她看来,关在笼里,有笼里的好处,不必风吹日晒,不必为口食奔波。”

    知梅听了这话,突然想起自身,当年她爹娘老子,可不就是用这样的话哄着她,将她给卖了。万幸她只做了个丫鬟,当真过了几年舒坦日子,但李小凤是想勾引大少爷,恐怕就没这么幸运了罢。

    孟瑶忽而又笑了:“我倒是要让她知道,为妾这碗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知梅一点儿也不同情李小凤,在她看来,李小凤不论遭甚么罪,都是自找的,但既然她人已到了贺家,总不能才来就不明不白死了,不然于孟瑶名声有碍,遂道:“少夫人,李小凤身上有伤,天气又热,那垂花门耳房闷不透气的,再让她待下去,只怕……”

    孟瑶明白知梅指的是甚么,略一沉吟,道:“后罩房不是有间房,是以前的王姓丫头住过的,就将她暂时安置到那里罢,寻个郎中来与她瞧瞧,我也不是那等狠心的人。还有,明儿一早,老太太就要回乡下,到时记得把李小凤与她带上。”

    知梅应了,自去办理,将这差事,交给了小言。小言与一名婆子,将李小凤抬到后罩房,请郎中来瞧过,再喂水涂药。

    李小凤涂过药,浑身疼痛减轻,又吃了两口粥,恢复了些力气,直觉得贺家与自家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看来,自己拼了这身性命奔进贺家来,真是奔对了。

    她认定自己赢了一场大赌注,心情愉悦,身上的伤,也没那么疼了,扶着小言的手,就想站起来,口中道:“我不能躺着,少夫人还没吃我的茶呢。”

    孟瑶待李小凤是甚么态度,全府上下都知道,小言更是清楚,她欲出言相讽,又怕激着了李小凤,加重了她的伤情,只好哄道:“李姨娘,你急甚么,明儿一早,老太太要亲自吃你的茶呢。”

    自古以来,妾室进门,只有嫡妻吃茶的,哪有长辈亲自来吃,难道这是贺家看在她落水的份上,特意给的体面?李小凤嘴角翘着,胡乱想着,最终抵不过伤痛,迷糊睡去。

    小言待她睡着,出门上锁,到前面回禀孟瑶,将李小凤心急吃茶的事,被她哄住的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孟瑶听完,未置言论,却道:“你是个得力的,我有心提拔你,却寻不出拿上台面来的功绩,不如这回你随老太太去乡下,贴身伺候,如何?”

    小言是个机灵的,不然当初也不会留意到贺老太太与齐夫人的悄悄话,回来禀报,她听了孟瑶的话,马上会意,笑道:“少夫人英明,确是该有个人跟去的,别说老太太身边要个知冷知热的人,就是那李家闺女,遍身的伤,也要个人端水端药。”

    孟瑶见她七窍玲珑,一点就透,十分高兴,点头道:“你是个懂事的,就是这个话。”

    知梅取来一块二两重的银子,递与小言,道:“到了乡下,不像城里色色都齐全,总有地方要花钱,这些你拿着。”

    小言也不推辞,大方接了,与孟瑶磕头道:“奴婢不是贪图少夫人的赏钱,只是替少夫人尽心尽力把差事办好,才是真忠心。”

    孟瑶暗赞一声聪敏,让她下去了。

    申时,贺济礼自州学回来,先去第二进院子,与贺老太太请安。贺老太太已是等他一整天了,不等他行礼,先一把拉到身边坐下,问道:“老大,李小凤跟我去乡下,是你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