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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德顺,不是皇上传唤吗?怎地带着本妃往后宫来了?”

    “呵呵。”小太监傻笑着摸摸脑袋:“奴才没说是皇后娘娘的主意吗?”说罢一抬眼,见含烟正略略含怒地注视着自己,又眨眨眼陪笑道:“大概是皇后娘娘怕您不肯来吧?特特从乾清宫找了奴才来跑这趟差事。如今王妃娘娘都过了乾清门了,便赏奴才个面子,好歹去坤宁宫瞧瞧吧?”

    含烟听他如此说,也只得无奈笑笑道:“如此说来倒是皇后娘娘误会了。虽说本妃受这女官职位之时,便与皇上约定,只虚受后宫官职,却不领任何后宫实务,更加不属后宫辖制,但若是皇后娘娘有事宣召,做臣下的又岂敢不去呢?”

    “那就是说王妃娘娘肯给奴才这个面子了?呵呵,娘娘说的那些个奴才也不懂,奴才只知道如今娘娘就是这宫里最得势的。奴才今日有幸和娘娘说了这些话,回去之后倒有的向旁人夸耀了;若要能得王妃娘娘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或是日后用得时多支使几回奴才,那就更是奴才祖坟上冒青气了。”小太监说着,引着含烟果一迳往坤宁宫去了。

    将将快至门口,早有宫女眼尖瞄见入门内去报了信儿,含烟方进了大门,皇后胡氏已迎到了院内。含烟连称不敢欲行礼之际,胡氏却早扶了含烟的手姐姐妹妹地寒暄起来。

    “妹妹,上次一见,至今也有些时日了吧?前些日子姐姐派人送到襄王府的那些玩意儿可还喜欢?姐姐对妹妹的芳驾可是日盼夜盼,却又知道妹妹公事繁忙不敢打扰,今日好不容易咱们姐妹又能相见,倒该好好一起乐乐。――霞儿!安排些瓜果吃食来,就带着宫女们出去吧,本宫要和柳王妃聊些体己话儿。”胡皇后一溜儿说下这些话来,也不曾脸红结巴儿,比上次见柳含烟时倒长进了不少。

    宫女们答应着去了,含烟却不肯随着胡皇后上炕,只在椅坐了,含着笑听胡皇后东说西扯。

    乱聊了一气儿,胡皇后方悄悄问道:“妹妹,上次托你的事情可有消息?”

    “南清庄的事?”含烟略蹙下眉头:“虽说含烟查访之下,略有收获,但实在事关皇家体面,若不得确实,还是不说的好。”

    “嗯。”胡皇后点头:“妹妹如此说也在情理之中。上次因薛贵人之死,姐姐一时心中激愤,托了妹妹查访那人的事,其实话一出口,心中已经后悔,只怕因了姐姐的缘故无端拖了妹妹来搅这滩浑水,若将来出了什么事故,倒是姐姐的不是了。”

    “姐姐说哪里话来?”含烟陪笑道:“不能为姐姐分忧,含烟心里实在不安呢。何况若姐姐所虑是真,便是家国大事,含烟又岂敢坐视?”

    “唉。”皇后重重叹了口气,道:“有时姐姐心中也颇有疑虑:明明众所周知皇上心中只有你一人,孙贵妃也绝算不上是椒房专宠,却不知为什么,皇上对她在后宫中的所作所为,简直是不闻不问,竟到了任她横行的地步,也实在是匪夷所思了。”

    “怎么?”含烟问道:“姐姐向皇上提起薛贵人的死因了?”

    “姐姐哪里敢,”皇后摇头苦笑:“虽说不过是个挂名儿皇后,也还想在这世上多留些时日呢。只是这宫中,近几个月来,竟有不少宫女失踪,虽说宫里上万宫女,人命也不值什么,就是常日里嫔妃贵人们,心情不好打杀几个也是有的。但如今几个宫女失踪竟是毫无痕迹可寻,事情多了,少不得姐姐我是要问的。原也不怎么上心,谁想一天夜里姐姐睡不着,仔细着想想,竟发现个大问题:这些个宫女失踪前都是皇上临幸过的!近御之后,少则几日,多则近月,便会离奇失踪。此事想来也真真令人毛骨悚然!”

    “姐姐这样说,是疑着孙贵妃将这些宫女秘密处死了?”

    “虽无真凭实据,但从种种迹象来看,十成也有九成是她了。可前儿姐姐乘皇上在慈宁宫问安的机会,装作不经意提及此事,皇上竟笑笑说也许只是哪个妃子胡闹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含烟妹妹,你十分聪明的,倒说说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她这么做皇上是早知道的吗?”

    “这件事,含烟在慈宁宫里住了这些时日,的确也早有耳闻,不过若依姐姐这样说,竟真是有些□□的了。不过含烟尚有几个问题不清楚,想请姐姐赐教。一是后宫佳丽如此之多,怕皇上是只嫔妃便宠幸不来,怎会近来如此多地宠幸宫女?二是宫女既经宠幸,敬事房应是立时记录在案,有些人更是会身份立涨,能得个选侍、淑女之类的封号,可这些人既都是宫女,那就都是宠幸后并无加封了,是被宠幸的宫女人人如此呢,还是只有这没有加封的宫女失踪呢?三是姐姐说十有九成是孙贵妃做得此事,那必是已握着实据了,含烟斗胆,能否请姐姐明示呢?”

    “既然已对妹妹说起,就不妨把事情说个通透:皇上登基以来的确常常宠幸宫女,而且每个宫女都只一宿便罢,也不赏甚封号,初时姐姐还以为是太后雨露均沾的训示起了作用,后来想想,应该是皇上对没有子嗣一事实实在在上了心,而我们这些封后封妃的伺候的时日已长,却始终没有龙子消息,也难怪皇上太后不急。可初时宠幸过的宫女经过一段时间都由太医确定并无喜脉,后来宫里对这事也就不甚上心,直到前些时日姐姐发现这些失踪的宫女便都是宠幸过的,才仔仔细细查问了番,虽早就疑着此事是孙贵妃做的,却也问不出消息,但昨儿得了长春宫的一个宫女前来密告,说是长春宫地下竟常传来哭泣的声音,也偶尔会有神秘人物出入,宫里都传说闹鬼,可姐姐却觉得应是和这宫女失踪的案子有关。也假做串串门子,带人前去查了,可也查不出什么来,只孙贵妃面色惊慌,定是大有问题。”胡皇后说罢,盯住含烟,脸上颇有殷殷之意。

    “既如此,姐姐放心,含烟虽与皇上约定不受后宫辖制,但姐姐有事,又岂能坐视?定会细细分剖此事,给姐姐个交代的。”

    “真是有劳妹妹了。实在是姐姐才短力微,难保后宫净宁,若妹妹肯时,姐姐愿将这皇后玺印交与妹妹,以求全力保证妹妹宫中查案。”胡皇后说着,见含烟张口欲行推辞,忙又道:“只是为了妹妹查案方便罢了,姐姐对这个原就不在意的,何况若妹妹真想要的话,只怕早就已经是妹妹的了。”

    含烟见皇后如此说,略一沉吟,慷慨道:“姐姐好意,含烟领了。定将不遗余力为皇后娘娘除奸扫恶。”说着,拜倒于地,从皇后手中接过后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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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宁宫临溪阁,正是柳含烟封女相官位之后在宫中的住所,只在慈宁宫花园紧临南门之处,离太后居住的寝殿还有一定距离。含烟从坤宁宫过来,便绕了长春宫直接往临溪阁去了,见了阁中分配的宫女丙儿,悄悄塞了她一张字条,令她找机会送到襄王府上,这才缓步向处理朝务的内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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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王王府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