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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涟漪在这一瞬间,觉得眼前一片晕眩,她觉得自己的神志好像变麻木了,眼前的一切好像只是一个幻境,她只能两眼空‘洞’的睇视着,甚至连接踵而来的恐惧感都没有了,原来,亲眼目睹一个自己在意的人死去是这样的感觉。

    这个如此爱自己的男人就这么去了吗?在这一刻自从双亲去世被封闭的情感之‘门’好像被打开了,她其实从来就不是一个无情之人,只是她假装自己很无情而已,她以为这样,就不必为失去的而难过,现在,她终于知道——她错了,假装不存在的其实一直都存在,从来都没离开过。

    那么,眼前这个被剑刺穿的男人呢?他爱上自己是不是一种宿命,那么,她呢?她爱过他没有呢?也许有,也许还不到爱的程度,两天前的那个夜晚,夜‘色’正温柔,她的心也是温柔的,她是真的打算成为他的妻的,终于她流泪了,泪水急涌出来,这是她这一生第一次如此畅快淋漓的流泪,泪水如此之多,如此之极。那绿衣人好似也愣住了,过了半晌,他试图拔出那把长剑,却根本无法用力,林怀‘玉’将他的身子抱的死紧,他的一只手根本无法用力,怎么分都分不开,两人好像因为一把剑串成了一体,他皱眉,想一掌击向林怀‘玉’的头盖骨,以摆脱他的拥抱!

    就在此时,空气中传来响动,然后三支箭隔空而来,一支接着一支,只向绿衣人的手上‘射’去,那绿衣人明白行迹已被其他人发现,现在要杀秦涟漪已经没有了可能,他想离开,但林怀‘玉’的双手还死死地抱着他的身子,根本无法分开,无奈之下,他只好连剑都不拔,空出来的那只胳膊抱着林怀‘玉’一起向密林深处而去。

    一阵风突然吹过,路边树叶哗哗作响,秦涟漪已失去知觉,她想说放开我夫君,留下我夫君,但是嘴‘唇’只动,却发不出音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绿衣人和林怀‘玉’相拥的身子消失在密林深处,也许是剑没有拔出的缘故,林怀‘玉’的血流的并不多,但这仍是个血‘色’的黄昏。

    她眼前一发黒,感觉心脏受到挤压,呼吸困难,终于晕了过去。

    迎面而来的有数十人,为首一人二十出头,衣着华贵,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上,也显得气势不凡。

    当他们经过停在路中的马车时,停了下来,看着现场一片狼藉。

    “小王爷,您看,什么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官道行凶?”一个‘侍’从对马上之人道。原来这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天齐的侄子,六王府的小王爷唐‘玉’轩,他从西南犒军回来,正要回京。

    “这匪徒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敢在京城附近如此为非作歹,回京之后,我定让父王禀明皇上,严加搜查!”

    “是,小王爷说的是!”随从之一点头回应。

    “小王爷,您看,那边还卧着的一个‘女’人。”

    “上去看看!”

    “小王爷您退后,不知这‘女’人是什么来路,让小的先去查问一番!”另一位随从道。在两个大汉被杀的状况下,一个‘女’人反而没事,这不是很奇怪吗?说不定这‘女’人就是杀人凶手。

    “也好!”唐‘玉’轩打量了四周一眼,这时,早有其他随从,在四周察看了一遍。

    “小王爷,您看,这边有三支箭!”

    “带回去!”

    “是!”

    “小王爷,那‘女’的只是晕过去了,并没有死!”上前察看的随从回来报告。

    “冯太医,上去看看!”

    “是,小王爷!”唐‘玉’轩身后另有一人下马,然后上前为秦涟漪把脉。唐‘玉’轩也策马上前,在秦涟漪面前站定。

    他居高临下地看她,当看清她的容貌时,他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怎么会是她?

    他下马,蹲身,不顾随从诧异的目光,一把抱起了她的身子,然后快走几步,走到那停在路旁的马车旁,早有机灵的随从,上前掀起了车帘,车内还算宽敞。

    “她没事吧?”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脸上还有哭泣过的痕迹。

    “回小王爷,这位夫人脉搏还算稳定,只是——”冯太医不确定要不要据实相告。

    “只是什么?”

    “只是这位夫人好像有喜了!”

    “什么?有喜了?这么快?”是那个人的还是林怀‘玉’的?

    “小王爷现在怎么办?”

    “你们两人留下来报官,协助官府处理此事,其他人跟我回京!”

    “那这位夫人?”

    “她是小王熟识之人!”

    随从们相视一眼,心道原来如此。

    而唐‘玉’轩却不再骑马,反而上了马车,陪在昏‘迷’的秦涟漪身旁。

    除了留下的两人收拾残局之外,其他的人又开始出发了。

    唐‘玉’轩一直盯着那张看起来有些苍白的脸,他一直搞不清楚,当初是这张脸上的哪一点吸引了他呢?

    秦涟漪的意识一片‘混’‘乱’,脑中林怀‘玉’的影子在不断地闪动,从他第一次来秦府求亲,在公主面前的抗争,还有那个差点圆房的夜晚,以及最后那把穿身而过的长剑,她的泪又流了出来,她对自己说:“林怀‘玉’,我秦涟漪今日对着日月神明发誓,一定会努力活下去,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凶手为你报仇!如违此誓,必当如你一般,利刃穿心!”就在此时,秦涟漪决定,既然别人要他们两人的命,那终有一天,她也要他们的命!

    “必当如你一般,利刃穿心!”这几个字她竟说出了口。唐‘玉’轩闻言一愣,他原本以为这‘女’人天生就是冷冰冰的呢?没想到,她还有如此咬牙切齿的情绪,只是不知到底是何人让她如此。

    “秦小姐,秦小姐!”

    有一个声音在叫她,是谁?到底是谁?已经好久没有听人叫她秦小姐了,她早已不是秦小姐了,她现在是林夫人,对她是林夫人,她要活着为自己的夫君报仇,报仇!她怎么能继续睡呢?她要报仇!报仇!

    她睁开了眼。

    触目所及,是一张显‘露’关心的脸,这人很年轻,头发梳得很整齐,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在头顶,衣着也很整齐,华贵,是的,是华贵,他的脸很俊秀的那一种,和林怀‘玉’相比起来,丝毫也不逊‘色’,但他的眼光却很有侵略‘性’,是的,很有侵略‘性’,即使这人的行为完全合乎所有的礼节,但她就有这样一种感觉。

    这人看着她的目光一点也不闪避,甚至还带着一种理所当然,一点也没有顾忌。用这种眼光来看人的人,对一件东西发生兴趣,就一定势在必得,秦涟漪的直觉告诉她这一点,不过这人看起来有几分面熟,她曾经见过他吗?

    “秦小姐,你醒了?”

    “秦小姐?我现在是林夫人。”她回道,秦小姐这个称谓让她此时听起来有些遥远。她直觉地反驳,试着坐起身来,既然她还活着,那一切就要从长计议。

    “唔,对了,我忘记你已经嫁给翰林学士林大人了!”这本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事情,那个林怀‘玉’不过一个小小的探‘花’耶,有什么好,本以为上次解决了风为织,没想到柳残梦突然冒出来,救了她。等他再次想得到她时,皇上突然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圣旨让他去犒军,要不然,那风为织生死不明,这个‘女’人现在应该是他的小王妃才是。而那个秦老头,他已经警告过他,他竟敢将‘女’儿又嫁给别人,看来他是活够了!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