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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轿子一摇一晃地进了京城,秦涟漪思绪流转,她承认,面对尘世,就算再冷然,但她毕竟是个女人,有些东西还是放不下的。

    其实每个人的一生,不必对自己的世界了解太多,糊里糊涂,反而是一种幸运,而面对生活的劫难,只要能历劫归来,也算是一种幸福。

    世人都想有所作为,出人头地,最终还不都的选择尘埃作为归宿,命运只不过是个背影,人们却苦苦地希望迎头赶上,看到他的真面目,结果,终身反受他限制,难以破解他的暗语。

    “唉!”她轻轻地叹息一声。

    柳残梦骑在马跟在轿子旁,那声叹息虽轻,还是钻入了他的耳中,他甚至搞不清楚什么时候就有了当保镖的仁慈了,他救她,完全不是为了什么真理慈悲正义,他救她,算得上是她的幸运,仅此而已。

    一路上,轿子摇摇晃晃,终于在黄昏时分回到了秦府。

    在暮色中,看到熟悉的府门,秦涟漪却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沧桑之感,不过短短几日,有些事情却已无法改变。

    才走出轿子,一阵清风掠过,位于府门两旁的桃花开的正艳,但青石板地上,却是落红满地,太匆匆,谢了,碎去,而世界依旧运转。

    这是她的家,这里还有她唯一的牵绊,如果,那日,她就此死了,幸好,她还没有死,她比其他人更爱惜生命。

    迎出来的是老管家那熟悉的脸庞,但为何如此憔悴。“福叔,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老管家刚要继续说话,却看了那满目冰寒的柳残梦。

    此人一身黑衣,面无表情,身形壮硕,昂然而立,浑身流露出一股慑人寒气,他是谁?

    “福叔,柳公子是小姐的救命恩人!”梅香自动为老管家解惑。

    “哦,有请柳公子!”

    一行人入内。

    但在秦府的不远处,一位玉面公子身穿雪白长袍,站在自家轿前,痴痴地望着秦涟漪站在桃树下的身影。

    他乌黑的发戴着公子巾,玉面俊朗,黑眸如星,顾盼间自有一抹恂然儒雅气度。

    “少爷,怎么不进去,姨奶奶还等着你呢!”身旁的书童看着自己少爷往着人家小姐,身影不见,还在痴痴地望,不由地开口提醒。

    林怀玉没有回答,此刻他的眼底心里统统都是如梅似雪的美人儿,她没事了,她还好好的活着。

    他们林府是杭州的冠缨之家,曾经出过几朝宰相,几朝尚书,四品以下的知府更是数不胜数,结的姻亲也多半是官宦之家,或者富贵之族。

    两个月前,他来到京师,借住在与秦府一墙之隔的姨丈家,准备参加这一年的春试,还好他运气不错,侥幸中了探花,就在他中了探花的第五天,回府下轿之后,他发现,隔壁的府门外,也停下了一顶素白的轿子,从轿子里面下来的是一个比梅花更清艳的美人。真是冰雪玉琢芳华色,纵使无情也动人。

    随后,他虽央媒人前去求亲,但佳人最终选择的却不是自己,自能自叹多情总被无情误,等再度听到花轿被劫,心中则闭塞郁闷之极,只好出门散心,却不料,刚回府,又遇佳人。

    一时之间,他神情竟有些恍惚。

    “少爷,少爷!”书童屡唤没有回应,只好上前来拉他的袖子。

    良久,林怀玉才彷如大梦初醒,收回了目光,随着下人进府。

    “怀玉少爷,怀玉少爷,你可回来了,宁轩少爷等你好久了!”下人看到这位姨少爷,忙着转告另一位姨少爷的信息。

    林怀玉的母亲在自家姐妹中排行老三,与秦府一墙之隔的是薛府,薛府夫人乃是大姐,而那位宁轩少爷的祖籍在泉州,母亲排行老二。

    薛氏夫人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也早已出嫁,所以,最疼的就是这几个外甥,尤其对最成器的林怀玉和宁轩特别喜爱,如今,两个外甥齐齐到来,她心中怎能不喜。

    林怀玉一听宁轩表哥也来到了京城,马上加快了步伐。

    “表哥!”林怀玉人还未进大厅,声音就先传了进去。

    “你几时来的?怎么不让人早些通知姨娘和我?”

    宁轩闻言站起身来,面目含笑,一贯的潇洒非凡。

    他的身材被林怀玉稍微高些,皮肤大概是长年在外经商的缘故,看起来有些黝黑,他的性格豪迈爽快,让人一见,就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意。

    泉州宁家也是名门望族,自从当朝开放通商口岸之后,一些波斯西洋器物也逐渐开始流行于中原地区,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泉州宁家的功劳,他们的商船是全国最好的。

    两年前,无聊的七王爷唐天齐就是坐着宁家的商船到南洋游玩了一番,回来之后,直呼过瘾。

    虽然,林怀玉和宁轩是不同性情的人,但他们表兄弟则一见如故,极其谈得来。

    这次,宁轩有些器物要送给唐天齐,来到京城,前来拜望姨母,恰好听说表弟中了探花,也是喜出望外。

    薛老爷虽然已经去世,但薛夫人也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对下人关怀备至,对左邻右舍也是客气有礼,所以,整个薛府并未走向颓势。

    难得,两个外甥都来了,原本身子有些小恙的她今个却是红光满面。

    “怀玉,你如今也长得是个大人了,都快赶上表哥我了!”

    “表哥,谁让你这趟走的时间那么长,都两年多了!”

    “是呀,宁轩,南洋那种地方,想起来都觉得真远哪。”薛夫人慈蔼地搭言。

    “还好,路途虽然遥远,但都是水路,总算是一路平安。”宁轩微笑答道,浓眉轻挑,

    “对了,为兄还没有恭喜怀玉高中探花呢!”

    “表哥,怀玉只是个书呆子,怎比得上表哥遨游四海,何等地逍遥自在!”

    “怀玉过谦了,你为人真诚善良,温文好礼,岂是为兄能比得上的!”

    “你们呀,都是好孩子,姨娘很喜欢!”薛夫人带着笑意道。

    “表哥,你这次来京城,打算住多长日子?”林怀玉拉着宁轩的衣袖,殷殷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