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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听冬掐掉烟,去高三年级组办公室时,楚亨麟已经离开了。

    “来,先坐。”

    班主任姓徐,四十多岁,微胖,穿了件深蓝色的汗衫,天生一副冷脸,显得面容严肃,他听见敲门声,抬头对面前的男生笑了笑。

    “叫楚听冬是吧?上午没来得及聊一聊,怎么样,转学手续都办好了么?”

    “谢谢老师,都办好了。”楚听冬点了下头。

    “已经开学好几天了,你待会儿过去就能跟着上课,”徐春鸿递给他挺厚的一摞卷子,“这是上学期期末的卷子,老师看过你之前的成绩单,但还是想让你先做一下,看看你目前复习的进度。”

    听说班里要来个转学生,徐春鸿其实捏了把汗,毕竟楚听冬的情况太特殊了。

    他甚至觉得楚听冬根本没必要来这边复读。

    楚听冬之前一直在s市上学,一所省级重点高中的冲刺班,在去年休学之前,成绩从来没掉出过年级前五,不出意外,完全是能够保送名校的。

    “咱们学校的环境你慢慢就熟悉了,”徐春鸿捧着保温杯,犹豫着说,“不过……你应该也知道,跟你原来的高中肯定没法比,虽然不太清楚你坚持要转学过来的原因,但老师希望你能够尽快适应,不要耽误复习,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向学校反映。”

    楚听冬垂眸应了一声。

    -

    钟寻晃到课间才回教室,高三理科(1)班在三楼最右侧靠近楼梯的位置。

    他比铃声好使,脸色冷恹地走进去时,整个班顿时安静了三秒,连开零食袋的都停了手,不敢再动。

    他往靠窗最后一排走,拉开外侧椅子坐下,掏出手机准备打游戏,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这谁?”钟寻踹了一脚前面男生的椅子。

    他才发现自己旁边那张空桌子上放了东西,叠放整齐的一摞课本跟试卷,几根用了半截的中性笔,桌兜里还有个书包。

    “寻哥!”前面那男生才发现他来了,顿时激动地转过身,“我还当你今天不来上课呢!老徐放学之前要过来点人的……卧槽,你这脸这胳膊怎么回事儿?”

    “……”钟寻朝旁边扬了扬下巴,又问一遍,“这谁?”

    “你他妈的是不是又没看我发的消息?”宋一锦表情幽怨,“我早上就跟你说有个转学过来复读的,老徐把人安排在你旁边了,好像姓楚,叫什么没记住。”

    钟寻忍不住蹙眉。

    见鬼,这年头这么流行复读吗?

    他本来就有点心烦,再看那堆卷子觉得更碍眼了,但没多说什么,心想待会儿再找老徐换个座位。

    都已经高三了还转学的实在罕见,钟寻戴上耳机,还能听见旁边几个男生充满不屑的议论,“长得就还行吧,据说原来练花滑的,而且成绩特好,不知道犯什么病从重点高中转过来,坐这儿一上午谁都没搭理,装什么逼呢。”

    “哈哈,报道的时候校长亲自去接的,换我我也装啊。”

    “也难怪,学霸嘛,人家哪犯得着理你。”

    钟寻戴着耳机都没能挡住那阵阴阳怪气的哄笑,吵得他头疼,指尖不小心戳歪,屏幕上那个穿背带裤吃豆子的小人啪叽摔死了,顿时脸色更臭。

    他们也没压着嗓音,还故意去瞟教室前排的座位,挨着讲台的那个戴眼镜男生被无辜殃及,吓得抖了抖。

    班里座位分得泾渭分明,排名靠前的都坐在前排了。

    像钟寻这种位置,基本属于所有老师都认为已经没救的,能在学校好好待到高中毕业就算不错。

    宁城本来就是个三十八线小城市,一中虽然历史悠久,但并不算什么好学校。

    好学生在这边不好混。但凡家境好点儿的,都想方设法离开一中了,留在这儿的要么家里不管,要么实在掏不起路费和住宿费,根本不能走,反正都惹不起这群混日子的。

    钟寻重开了一局游戏,余光瞥到旁边那张卷子上铁画银钩的字迹,没说话。

    他正操纵着背带裤小人跳台阶,突然有人屈指扣了扣他的桌面。

    又死一次。

    钟寻被烦到忍无可忍,抬起头时一脸戾气,说:“你干什……”

    他猝不及防对上一张有些眼熟的脸,话都憋到了嗓子眼里。

    面前的男生穿了身黑白相间的校服外套,袖口挽到手肘附近,露出一截小臂。

    不像方才昏暗的隔间,现在能看清他鼻梁高挺,是丹凤眼,双眼皮很深的一道,眼尾狭长又漂亮,眸色也深,有一种凌厉的俊美。

    “让让。”楚听冬说。

    班里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总觉得两个人有种随时要打起来的气场,却又不敢说话。

    钟寻一直是自己坐的。

    刚升高中的时候,老师听说他初三把同桌成绩很好的那个男生打退学了,对方还骨折住院了好几个月,就不敢再给他安排同桌。

    后来高二分班,换班主任,徐春鸿给他排了好几次座位,但他不乐意,坚持要一个人坐。

    所以眼前这男生是钟寻两年多以来的第一个同桌。

    “怎么都愣着干什么呢?”徐春鸿跟在楚听冬身后走进来,沉着脸说,“闹哄哄的,快上课了还不回座位!钟寻,跟我出来一趟!”

    钟寻面无表情地盯了楚听冬一秒,将手机扔桌兜里,起身出去。

    “来来来,”到了走廊上,徐春鸿背着手朝钟寻点了点头,“我不说,你先说说,你又干什么了?”

    “……”钟寻显然不吃这套诈法,他勾起食指蹭了蹭鼻尖,指了下走廊挂着的校训,“要尊师重道,还是您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