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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九死了。

    秦芫的病还没好透彻,躺在屋子外间的软榻上,段修寒和她说的时候她刚醒过来,闻言,双眼顿时无神,放空了看着某处,静静地听他讲。

    阿九嫁过去后,黎王一直没有召见过她,把她扣在冷宫里,一日三餐极其简陋,后宫里的嫔妃时常去找她的麻烦,阿九忍下了。就这样一直过了好久,有一日,冷宫里突然冲进来了四个壮汉,把冷宫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还当着阿九的面侮辱了她的陪嫁侍女,完事后把那几个侍女像扔抹布似的扔在了阿九的面前。

    阿九受不住,嘶吼:“你们这群疯子,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几个大汉冷冷一笑,上下打量阿九,忽然又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来,一手摩挲着下巴,一手提着裤子一步步靠近阿九。阿九脸色变了几变,一个劲的后退,眼看着就要无路可退:“放肆!我是黎国明媒正娶的王后,你们胆敢对我不敬,小心你们的脑袋!”

    “哈哈,脑袋?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小美人!”一阵奸笑声响彻在冷宫里。

    他们把阿九逼至墙角,粗鲁的动手去剥阿九的衣服,阿九万念俱灰,誓死也要保住自己的名节,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咬牙道:“你们这群畜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说罢,一阵闷哼,再看她,白净的脸上,嘴角处正缓慢地往下淌着血液。

    阿九陪嫁的老嬷嬷费了好大的劲,几乎要搭上老命,才把消息传回了长安。只是把消息传出后,老嬷嬷也死了。

    黎国的大军已经攻过来了,这次比上一次更是气焰嚣张,看着倒像是有目的的往长安来的。一路上杀了不少百姓,一时间,民间人心惶惶,十分动乱。

    崇明帝听说消息之后大怒,气得面红耳赤的,竟生生气晕过去。醒过来后已是第二日了,这一夜之间,崇明帝像是苍老了数十岁,一头乌发原本也只有两鬓泛白,而如今,竟一夜白了一大片。

    他躺在龙床上,想起那时阿九还小,一看见他就扑过去张开手要抱,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格外惹人怜惜。她长得像她母后,所以他也就格外疼她,每次她犯了小错,低着头一脸乖巧等着处罚的样子就让他觉得胸腔暖暖的,再怎么生气似乎都已经发泄不出来了,满脑子都是她乖巧的叫着自己“父皇”的样子。

    他又想起阿九去和亲那日说的话,她小脸苍白,一脸平静,微微带着倔强,她说:“父皇,在家国面前,您是天下霸主,是帝王。可在阿九心里,您只是我爹。”

    如今想来,这句话竟是阿九同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悲哀,以及身为皇室公主的无奈。就像是魔咒一般,这句话反反复复的在他脑中响起。心痛得无法自持。崇明帝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掉了下来,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已是满眼的肃杀。

    “来人,传宁王。”

    段修寒进来时,正逢崇明帝喝药。他行了君臣之礼便静静的候在一旁,崇明帝喝着药,偶尔轻咳几声,喝完后才抬眸看向他:“朕要你去迎战。”

    段修寒敛了敛眉,躬身道:“臣领命,只是……”

    崇明帝看他一眼:“但说无妨。”

    “不要动芫儿,”说完这一句,他大胆的抬头直视崇明帝,而后才继续说道:“左相一案仍有疑点,等臣凯旋而归,再继续翻查,还有,大理寺走水一事,臣以为,此事定有蹊跷。”

    崇明帝沉吟半晌,终于还是答:“好。”

    出了宫,段修寒去了明月楼,果真见到大厅的角落里,有一人正独自喝着酒,桌上横七竖八已经有好几个空的酒坛。

    他抬步上前,制止住那人要往嘴里灌酒的手:“孙钰!”

    孙钰抬头看他,这是段修寒第一次这么连名带姓地叫他,语气凌厉,不像平日里那样态度温和的唤他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