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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修寒刚把她放到床上,就看见她醒了。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不哭也不闹了。

    他笑了笑,起身想要唤小竹去准备醒酒汤,可还没迈出一步,就见她着急忙慌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把她揽进了怀里,将唇贴在她的额头,说:“我不走。”

    他知道,她不开心了。她靠在他怀里,沉默着在想阿九。

    阿九自幼便受尽宠爱,在宫里几乎可以说是横着走路的,哪一次见她,她不是笑得明媚无忧的?可见帝后对她有多么疼爱了。就连上一次秦芫被南疆掳走,崇明帝也只是罚她一个月的禁闭,可没想到,就是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九公主,却得到了这么一个归宿。

    秦芫越想越替她悲哀,眼眶一热,忍不住抽了抽鼻子,趴在段修寒的颈窝处,哽咽道:“段修寒,阿九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啊!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无情地把自己宠在心尖上的女儿都送出去和亲?阿九得有多难过啊?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听到阿九走之前说的那番话有多心疼?她自始至终都只当自己是皇上的女儿,而不是公主。可是她却还是走上了和亲的道路,完成了身为公主的使命。段修寒,我好怕,皇上太可怕了,他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牺牲,只为保全江山。那么我们是不是也不能在一起了?”

    她哭得一颤一颤的,满脸的泪水,段修寒把她拉开了一段距离,看着她的眼睛,极其认真的告诉她:“芫儿,这辈子,只有你才配做我的妻。”

    然后擦了擦她的眼泪,重新把她搂入怀里:“我会想办法的。”

    段修寒又坐了一会儿才走,紧跟着顾兮浪也派了人把阿念送了回来。

    *****

    朝堂中出了一件大事,宁王让位给了世子,自己带着王妃出去游山玩水了。王位总是有人要接替的,老宁王撂挑子不干了,段修寒只好硬着头皮接上,成了新任宁王。

    同月,也不知段修寒想了个什么法子,竟博得了崇明帝的同意,一纸婚书昭告天下,将秦氏长女晴阳郡主秦芫赐婚给了宁王段修寒,婚期定在了十月初。

    一时间整个长安城沸沸扬扬。

    左相府和宁王府每日都有前来道喜的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常。

    仪兰坊内,蓝衣锦袍的男子斜倚在榻上,身前还站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子,只听他道:“公子,您真打算现在出手?”

    男子睁开眼睛,懒懒回答:“不然你还真想等到那两家结了亲再动手?”他说着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段修寒和皇帝做了什么交易,竟唬得皇帝赐了婚?呵,若是真要算上个人私欲,我倒还真不想让秦芫嫁给他!”

    想到那个冰雪聪明又为人淡漠的女子,男子勾唇笑笑,不再多话。

    秦芫的娘亲苏氏的祭日在八月中旬,这日早早的,秦芫就带着阿念去了秦氏墓园。秦氏墓园在京郊,驾马车过去也得花上一两个时辰。是以天将将大亮的时候阿念就被秦芫拉了起来。

    因秦伦要上早朝,便没有跟着一道前去,王氏母女按理也是要跟着去祭拜已逝主母的,但那母女俩是个泼辣的,才不去理会这些。

    秦芫倒也没在意,只带着弟弟去祭拜。

    回来后又去了趟福源寺,自从上次被掳之后,她还是第一次来。起初是苏老夫人担心她,不敢再让她独自出去了,却又偏偏信佛,只好让苏憬陪着来还愿,感谢佛祖庇佑。

    福源寺还是老样子,如往常一样热闹。她先是替家人都祈了福,而后又去寻主持说了会儿话。

    主持胡子花白,笑得慈眉善目,看到她来了,双手合十作揖,道了声“阿弥陀佛”。而后眉头一皱,“秦姑娘近日可有什么忧心之事?”

    秦芫一愣:“主持何出此言?”

    “秦姑娘印堂发黑,眉心隐有黑气缭绕,若非是碰上忧心之事,那便是有大祸发生。”

    秦芫心口一颤,这几日眼皮确实跳个不停,心情也是忧心忡忡的,被主持这么一提,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却还是笑了笑,又陪着说了些话,这才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