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我是不会轻易恋爱的!”“是吗?”方瑜看看我:“依萍,别玩火,太危险!何书桓凭什么该做你报复别人的牺牲者?”

“我顾不了那么多,算他倒楣吧!”

方瑜盯了我一眼。“我不喜欢你这种口气!”她说。

“怎么,你又道学气起来了?”

“我不主张玩弄感情,你可以用别的办法报复,你这样做对何书桓太残忍!”“你知道,”我逼近方瑜说:“目前我活著的唯一原因是报仇!别的我全管不了!”“好吧!”她说:“我看著你怎么进行!”

我们闷闷的坐了一会儿,各想各的心事。然后,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起身告辞。方瑜送我到门口,我说:

“你那位横眉竖眼的男孩子怎样?”

“他生活在我的心底,而我的心呢?正压在冰山底下,为他冷藏著,等他来融解冰山。”

“够诗意!”我说:“你学画学错了,该学文学!”

她笑笑说:“我送你一段!”我们从中和乡的大路向大桥走,本来我可以在桥的这边搭五路车。但,我向来喜欢在桥上散步,就和方瑜走上了桥,沿著桥边的栏杆,我们缓缓的走著。方瑜很沉默,好半天才轻声说:“依萍,有一天我会从这桥上跳下去!”

“什么话?”我说:“你怎么了?”

“依萍,我真要发狂了!你不知道,你不了解!”

我望著她,她靠在一根柱子上,站了一会儿,突然间又笑了起来:“得了,别谈了!再见吧!”

她转身就往回头走,我怜悯的看著她的背影,想追上去安慰她。可是,猛然间,我的视线被从中和乡开往台北市的一辆小包车吸引住了,我的心跳了起来,血液加快了运行,瞪大眼睛,我紧紧的盯住这辆车子。

桥上的车辆很挤,这正是下班的时间,这辆黑色的小轿车貌不惊人的夹在一大堆车辆中,向前缓慢的移动。司机座上,是个瘦瘦的中年男人,在这男人旁边,却赫然是浓装艳抹的雪姨!那男人一只手扶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却扶在雪姨的腰上,雪姨把头倾向他,正在叙说什么,看样子十分亲密。车子从我身边滑过去,雪姨没有发现我。我追上去,想再衡量一下我所看到的情况,车子已开过了桥,即戛然的停在公共汽车站前。雪姨下了车,我慌忙匿身在桥墩后面,一面继续窥探著他们。那个男人也下了车,当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我看清了他的面貌:一张瘦削的脸,一点都不讨人喜欢,细小的眼睛和短短的下巴。在这一瞥之间,我觉得这人非常的面熟,却又想不出在哪儿见过,他和雪姨讲了几句话,我距离太远,当然一句话都听不见。然后,雪姨叫了一辆三轮车,那男人却跨上了小包车,开回中和乡了,当车子再经过我面前的时候,我下意识的记下了这辆车子的号码。

雪姨的三轮车已经走远了,我在路边站了一下,决定到“那边”去看看情况,于是,我也叫了一辆三轮车,直奔信义路。到了“那边”,客厅里,爸正靠在沙发中抽烟斗,尔杰坐在小茶几边写生字,爸不时眯著眼睛去看尔杰写字,一面寥落的打著呵欠。看到我进来,他眼睛亮了一下,很高兴的说:

“来来,依萍,坐在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