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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蹙眉凝神,渀佛极有兴致的在欣赏着那幅冻石嵌玉侧脸如刀削斧焀般完美,唯独那唇角锋利的线条,昭示了其主人此刻心情的不豫。{szcn}

    朱颜无奈的抿抿嘴,她做好暗记后,就一直等着,然而子墨来了之后,就似乎不打算给她开口的机会。他平日里神情或冷漠、或敷衍,心里其实是古井不波;唯独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才是动了真怒。

    他在生气么?自从上次拒绝出宫,这几日子墨明显的疏远了她。朱颜心里焦急,只能从龙承霄偶尔透露出的只言片语中去推断他的行踪。然而习惯了凡事对他的依赖,见不到他,自己也是天天惶恐不安。

    世间没有第二个地方,能像皇宫这样能让人清楚的感觉到渺小和绝望了。

    朱颜走到琴案边,十指轻探,琴声如水银泻地,瞬间洒满了整座寝殿。初时如铁马金戈,铮铮有力,谁知拔高之后忽的来了个转折,却变得婉转袅娜起来,浅吟低唱中隐含着丝丝期盼,如诉衷肠般的满含着无奈委屈。

    许久,朱颜纤手一抹,乐声戛然而止。

    子墨终于转身面对朱颜,眼神锋利,直指人心。

    “你在求我?”子墨的口气平淡,但朱颜却能听出其中饱含的怒意!“为了谁?”

    “为了我自己……”朱颜走到他面前,垂下眼帘道:“我知道,一直让你为难。你却是都在为我着想。子墨,我……是不是变得很疯狂?有时候我都认不出自己了!”不知有多少次午夜梦回。她发现自己汗湿衣襟,这宫中处处险恶,她如同是在刀锋上起舞,即使不会坠落下去,却也将自己割的遍体鳞伤。

    “傻颜儿……”子墨忽地轻叹一声,伸手接住她鬓边散落的发丝,“你可知道。其实我们两个很相似?那夜在玉骨峰上,我便知道你我是同一种人。”

    “嗯?”朱颜愕然抬头,“你我出身际遇完全不同,怎么可能是同一种人?”

    “我从小,顶了皇长子地头衔,表面风光无限。谁又知道我背后经受了多少次陷害折磨,又有多少次是死里逃生的?眼看熬过了一切成功在望了,却又不得不放弃,连我这条命,都算是捡回来的……”他看向朱颜,眼里满是了然,“你说,我们算不算是一样的人?”

    朱颜只觉喉头完全被哽住,心里千回百转,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听子墨又道:“当初助你回宫。见离便不同意,我却敬佩你的勇气。因为我也曾想这样做。却偏偏顾虑太多。无法放开手脚,心里也存了私心。或许借了你的手,反倒是能将一切扭转。没想到这一步步走来,我最担心的事情始终还是逃不过去。倒是想问你一句,可有后悔过?”

    “我……”,朱颜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觉得一丝凉意从背后慢慢升起,子墨说地每一个字都犹如千钧巨锤,将一颗心夯的慢慢肿起来,鲜血在里头疯狂跳跃着,却生生的被憋住了,疼痛欲裂,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后悔么?

    她甚至不敢去想后悔这两个字!

    进宫复仇——这是她有生以来做出的最不计后果的一件事,因为之前她处处小心,时时留意,做任何事都会前思后想,再三斟酌,就怕一步踏错步步错。可那样换来的结果又是什么?于是她疯了,她决定由着自己地性子来赌一把!

    “颜儿,我一直在想,也许当日支持你复仇,是完完全全的做错了!”子墨的眼中出现了从未得见的黯然神伤,“你看,一切其实都未改变,就算他们一个一个都死了,也不会有改变,只会变得更糟。”

    朱颜嗫嚅着,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事事顺从不行,如今想挣扎着为自己,怎么也不行么?那我该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你当我不愿意就跟你一直住在鹿鸣山么?我住不下去!你可知道我每天醒来连镜子也不敢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