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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个混蛋!”

    “嗯,我是混蛋”

    “你滚!”

    “我不滚。”

    今日守夜的云碧听到以上一段诡异的对话,她正犹豫要不要出声问问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就听暖阁内传来噼里啪啦一顿闷响,“皇上,皇后?”她试探着唤了一声。里面没人应答,只有被刻意压低的轻呼声到底怎么了?

    没一会儿,窸窸窣窣地,有个瘦高的人影挑开垂着的帷幔钻了出来。云碧一看,登时吓着魂飞魄散:“陛下,您的脸?!”

    秋衡摸了摸脸上新添的几道伤口,白皙的指尖上面沾着鲜红的血丝,有点疼,可都抵不过他心尖空落落地抽蓄的疼,他摇头黯然道:“朕没事,你去里面看看。”

    云碧不敢多瞧,她低着头应下,待陛下离开,才慌里慌张进去,“小姐,你”云碧本以为会见到什么可怕的画面,没想到小姐已经背对她躺好了,整个人几乎都蜷在被中。梓玉听见动静,瓮声瓮气地答了一句:“我没事”

    这哪儿是没事的模样,这二人分明是打了一架啊!

    “小姐,你伤了没?”云碧到底是站在自家小姐这边的,担心她会吃亏。女人的力气哪儿能跟男人比?

    梓玉身下还有点撕裂的痛,她没有太经人事,如今突然这样想到之前那些,她蜷缩地更厉害了些,身子止不住发颤,眼眶一并泛起了红。梓玉从小到大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可这人她恨不得亲手掐死他!再想到那张被她挠花的脸,梓玉方觉得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有种报复过后的快感不知道皇帝明日还能不能上朝见人。

    报应不爽啊!

    “他没动手,放心吧”梓玉宽慰道。

    云碧闻言,更加放心不了了。这意味着自家小姐将皇帝胖揍了一顿,还把皇帝的脸给挠成那样,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口!

    要命啊

    小姐胆子也太大了,陛下盛怒之下,不会治整个齐府的罪吧?

    秋衡从皇后宫中出来,单单点了钱串儿一人跟着。钱串儿跟在后头,看着皇帝那张冰冷的脸,纠结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陛下,这更深露重的,您去哪儿啊?”赶紧请御医要紧呐!破相了可怎么办?皇帝一直唇红齿白,是个眉清目秀的好模样,现在脸上突然多了这几道明显的伤口,任谁看了,都会心疼偏偏他最期望的那个人,给了他一个绝情的白眼,还有个无情的耳光。

    秋衡苦笑:“就你多嘴!”

    钱串儿连忙收住声,只尽心尽职地坠在后头。皇帝七拐八拐,居然到了以前最害怕的芜香殿,却没有进去,只是负手立在红墙边,如同先前他一时心软走开时一样。

    或者说,他不是心软,而是懦弱,他不想看见

    夜幕下,秋衡套着一件单薄的春衫,看不清颜色,形单影只地倚在红墙边,怔怔发呆。寒风时不时地吹动衣摆,像是轻轻柔柔被托起的温柔羽翼,衬得他整个人飘飘的好似坠入红尘的谪仙。秋衡一个人立在那儿,静静看着前方那片无尽的黑暗,那一处像极了一个吃人的黑洞,他不想看,只想躲,于是阖上了眼睛。

    耳旁是萧萧的风声,还伴随着她格外嫌弃的呵斥声,让他滚他们明明贴的那么的近,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能够感受彼此的温热,可为什么还是离得遥远?秋衡想到梓玉,想到她那双如寒潭一般冷静的眸子,如毒蛇的信子,钻入他的眼,而那张决绝又艳丽的容颜,写满了憎恨那是他真心喜欢、想要讨好以及希望共度白首的女人,到头来,他却将自己变成了她最最厌恶的人!

    怎么会这样?

    秋衡只这样想着,便觉得无力。他睁开了眼,那双漂亮的长眸微微泛起了潮意,还多了一丝少年独有的迷惘。

    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爱一个人!

    他可以游刃有余地在朝政权谋中博个平衡之道,却单单输给他的发妻他捧出了一颗心,却被践踏到尘埃里,而且,他也伤她至深

    梓玉,我

    哎,也不知道她下狠手打了一顿,有没有消气

    钱串儿有些担心,皇帝若再站下去,会不会化成一块石头?

    幸好皇帝及时转过身来,打消了他的疑虑,秋衡浅笑道:“走吧,回宫请太医,记得说朕喝多了在御花园里摔了一跤”

    连对外搪塞的借口都替皇后想好了钱串儿叹气,这是何苦呢?作为一个齐根断的太监,他真的不懂男女情爱之类的东西,所以,他觉得帝后二人就是没事找事,或者,更通俗一点,完全是吃饱了撑的他摇摇头,跟着陛下回了两仪殿。

    皇帝受伤的事,不一时便席卷了整个皇宫,比舒贵嫔与男人被捉奸更加轰动,众妃嫔纷纷来探望皇帝的伤势,谁知被御前太监钱公公一一挡了回去,“钱公公,陛下到底怎么样?”娴妃问道。

    “陛下擦过药,已经睡下了,娘娘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