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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小皇帝琢磨来琢磨去,磨蹭来磨蹭去,最后还是舔着脸回了皇后宫里。

    秋衡惦记着梓玉,他担心这人脾气横起来不好收拾,当然,他还惦记着那条丝绦的事,若不问个明白,他只怕连觉都睡不好。

    熟料皇帝到时,皇后却不在宫里,秋衡狐疑:“这么晚了,皇后去哪儿了?”

    六福回道:“娘娘去了灵寿殿。”灵寿殿是宫内砌起来的一处汤泉,汩汩热泉源源不绝。虽说是御用的,但梓玉是皇后,也是可以随时享用。梓玉方才在料峭春风中立了太久,身子有些发寒,所以才去池子里泡一泡祛祛寒。

    秋衡也猜梓玉恐怕受了风寒,如此一来,他心底越发过意不去,便赶紧摆驾。

    候着的一众宫女见皇帝来,连忙跪下见礼。秋衡摆手让他们通通退下了,他独自一人往殿内去。

    灵寿殿内轻烟袅袅,微有些湿润的水汽,隔着垂着的纱幔,秋衡看不大清楚里面的模样。他撩起薄薄的纱幔,初初一看,黑松石砌成的池内空无一人,待走上前,才见到池中蜷着一个人影,沉在最深处,一动不动,只有乌发随着水波荡漾,犹如一簇柔柔的水草,撩拨着他的心。

    “梓、梓玉?”秋衡唤了一声。

    可那人仍旧维持着这个样子,并没什么其他的反应,好似

    秋衡心下咯噔一下,也来不及喊其他人,就准备往下跳了。这个时候,哗的一声,底下那人破水而出,惊起一大团水花。

    只见一袭及腰墨发柔顺地贴在她的肩上,肤白似雪,两相映衬,美得触目惊心,发间晶莹的水滴顺着如画的眉眼滑下来,跐溜一下,滚到胸前,梓玉大半个身子埋在水下,波光潋滟,为底下的曼妙平添了一份若有若无和遐想。许是热气蒸腾的缘故,她的脸颊红扑扑的,整个人带着一股子朝气,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秋衡看得有些移不开眼,那人也静静回望着他。

    他的皇后没有娇羞,更没有秋衡曾设想过的埋怨,甚至连个哀怨的眼神都没有出现,梓玉很是平静,乌黑耀眼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情绪,冷的就像在看个毫无关系或者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秋衡心尖莫名一疼。

    “梓玉”,他手足无措地又唤了一声。

    梓玉“嗯”了一声,这才开口:“深夜前来,陛下可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可不知为何秋衡却品出了清冷和疏离,他的心陡然一颤,忽的就起了一丝害怕,他怕这人永远这样对自己,他根本不想这样!秋衡慌忙摇头,解释道:“没什么事,朕只是担”他的话还没说完,梓玉抬手指着搭在屏风上擦身子用的长绢,道:“臣妾不便,劳烦陛下。”

    还是疏离,至少梓玉原来不会这样一本正经地和他说话!

    秋衡还要说什么,梓玉只是抬眼望着他,他咽回那些准备的道歉之言,悻悻将绢子拿了过来。

    梓玉接过来,面无表情地从水中坦然起来,秋衡倒是被吓了一跳。梓玉虽然背对着他,却留下一弯白璧无瑕的脊背。看着这幅旖旎美景,从不知节操为何物的皇帝就有些脸红了。

    梓玉偏头看了看搁在另一边的中衣,这一回不待她开口,秋衡十分麻利地赶紧拿了过来,跟平时伺候他的小太监一样,举着两个袖子,恭候他的皇后穿衣。

    梓玉睨了他一眼,秋衡讨好般地笑了笑,梓玉没有回应,只是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穿好贴身衣物,扣好盘扣,这才回过身,拢着头发拜道:“谢过陛下。”说着,就走了,只留皇帝一人杵在殿内,呆若木鸡。

    皇帝纡尊降贵伺候皇后沐浴更衣,居然还没得到原谅,连个笑脸都没有秋衡心底颤了颤,直觉告诉他齐梓玉这回定不会轻饶了他!

    咸安宫前皇帝冲冠一怒为红颜,着实精彩又狗血,就算梓玉昨日才下令不许后宫之内再搬弄是非、逞口舌之快,可不过一夜,这事依旧传遍了整座皇宫。

    太后只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她表示很欣慰,至少自己这个儿子还有救。心情大好之下,太后就到淑景宫探望立了功的如贵人。

    姑侄二人说完场面上的话,话锋一转,太后道:“先前在永华宫的事,你也别太记恨婉儿,她从小就是这个臭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你在皇帝跟前露脸了,还得找机会替婉儿说说情,在这宫里总需要个互相扶持之人。”悲催的娴妃一直在禁足中,跟打入冷宫没什么差别。可太后想,娴妃虽然蠢,但与皇帝青梅竹马,若有她在,那张氏一族在后宫之中就能多一分胜算。

    这个如意算盘不错。

    如贵人心里虽嗤笑,面上依旧摆出低眉顺眼的乖顺模样。待安静听完,她才唯唯诺诺应下:“知道了”。太后满意地拍拍她的手,又添一句“如儿聪慧伶俐,果然不负哀家疼你的一番心思”,如贵人扯起唇角,微微笑了笑。

    送走太后,如贵人正欲回偏殿去,恰好就遇见了居淑景宫主位的楚婕妤。楚婕妤身上裙裾宽松,再加上月份又浅,此时腹部根本看不出什么隆起。如贵人怔怔看了一眼,意识到不妥后,又忙上前见礼,道:“姐姐,这是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