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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林宴的声音。

    程舒诺有片刻的怔松,却又很快镇定下来,酒吧纸醉金迷,到处都是喧嚣的酒精和爆棚的荷尔蒙,眼下却又不得不承认,身后贴近的气息干干净净,是她熟悉的。

    程舒诺先前的慌乱莫名散了些,面上却没什么表现,反倒轻轻叩了下男人的黑色腰带,切换到不正经的语调,“还舍得不松手啊?”

    林宴唇瓣紧抿,黑眸幽深,不说话,却盯着她看。

    程舒诺于是笑,她挑挑眉,威胁他,“再不放手,我要告你性骚扰了。”

    林宴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谁告谁?”

    他垂下眼帘,扣着程舒诺手腕三两下就扯开了勾上的毛衣线,下一秒,林宴松开她的手,替自己调整好皮带位置,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公共场所你就脱我裤子,程舒诺,你是饿了多久?”

    程舒诺:“……”

    程舒诺实实在在噎了下,她往后退了小步,抬眸看他,林宴站在两步之外,他不似那天的西装革履,外套脱了,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扣子松松垮垮开了两颗,露出半截好看的脖颈。

    不远处镭射灯扫射,忽明忽暗,光影飘扬,他黑瞳染着墨,迎着身后的流光溢彩,层层向外涟漪,风情流转,盯着看久了,好似一个漩涡,勾人魂魄。

    程舒诺不自在地挪开视线,难得礼貌笑了笑,“真巧啊,林大律师,你也来酒吧找刺激?”

    林宴双手揣回插兜,淡淡看着她,余光却不自由地滑去门口,追随着抹陌生身影。

    程舒诺自然也注意到了,苏杭此时还没走远,停在门口和一个吊带美女并排站着,也不知两人聊了什么,男孩眉飞色舞,神采奕奕,朝气蓬勃。

    程舒诺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见林宴看得认真,她便假仁假义地关怀,“是不是觉得自己老了?方方面面都比年轻人短了一截?”

    林宴余光回拢,只看着程舒诺,静默片刻,他出声讽刺,“方方面面都短一截?程舒诺你还真敢说。”

    程舒诺:“……”

    林宴虽然话少,可每一句都快准狠,大杀四方。

    程舒诺寻常调侃,真没别的意思,没想到车速快起来,她都差点晕车。

    两人目光交织,气氛有几秒的停滞。

    程舒诺抬手撩了下头发,她转移话题,随意道:“改天介绍你们认识,说起来你们也挺有缘的。”

    林宴面上情绪很淡,程舒诺站在她跟前,淡蓝色的毛衣配的黑色牛仔裤,领子开得比较低,衬着她的姣好身段,轻轻一抬手,毛衣又往上缩,露出一截白皙腰肢,明目张胆地往他眼里撞。

    他意料外地多问了句:“什么缘分?我不认识他。”

    程舒诺这时候还挺得意的,“你俩都是我前男友,算缘分吗?”

    林宴沉默了两秒,旋即抬眼,眼眸掺了墨,声音低而沉:“不算,我和你不熟,和他更没关系。”

    程舒无所谓地耸肩,迎着他冷淡的眼神,她反而笑得灿烂,露出颊边一个梨涡漩儿,“也是,论感情,你最浅。”她顿了顿,眼底笑意席卷,对着林宴略带自嘲地说:“我以前啊,看男人的眼光确实不行。”

    林宴嘴角微微一动,平时清清淡淡的脸,此时竟带了几分意味不明。

    他盯着她含笑的眼睛,片刻,又落去她颊边的梨涡漩儿。

    程舒诺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如画,梨涡浅浅,嘴角往上卷翘,捎着一股儿甜,他以前就很喜欢看她笑,眼眸弯成一道月牙儿,如今看起来却只觉得讽刺。

    程舒诺却不看她,低头瞟了眼手机,再次抬眸的时候,便客客气气道:“林律师好好玩啊,我就先回去啦。”她说完,也不等林宴回应,转身往外走,脚步轻快。

    林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目光却跟随着程舒诺动了动,目送她潇洒走远,他平静地收回视线,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

    程舒诺走到酒吧门口,便看见韩辰遇站在不远处,她急忙跑上前,“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打电话?”

    韩辰遇看着程舒诺跑近,见她身上只套了件毛衣,夜里温度低,她微微躬着背,他便轻轻皱了皱眉,“医院下班就顺路过来了,怎么穿这么少?”

    他说完,转身拉开车门,程舒诺也冷,迫不及待地钻进副驾。

    韩辰遇从车前绕到驾驶座,调高车里温度,“你没回我信息,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程舒诺低头扣着安全带,“这两天太忙了,你昨天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正在和人打架。”

    韩辰遇发动引擎,他笑着问:“和人打架?苏杭吗?你又以大欺小了?”

    程舒诺无语地斜了他一眼,“什么叫以大欺小啊?那小子甩我就算了,还当着我的面和吊带美女撩骚,幸好刚刚溜得快,不然我准给他塞垃圾桶里,在他脸上画小王八。”

    她说得兴奋,在副驾上比手画脚。

    韩辰遇不禁失笑,他忍不住好奇,“到底是谁啊?”

    两人认识快十年,他很了解程舒诺,她绝对不是冲动的人,何况是和人动手。

    韩辰遇话落,程舒诺嘴角笑容淡了点,沉默半响,没什么情绪地说了个名字。

    韩辰遇意外自己听到的,“林宴?”

    程舒诺差点忘了,她还没跟韩辰遇说过林宴成了她合作伙伴的事,她转身抱怨道:“你没听错,我也很头疼,我刚刚在酒吧还见到他了,你说奇不奇怪,分手好几年了也没半点联系,这两天到哪都能碰到。”

    韩辰遇是知道林宴的,他和程舒诺是高中同学,大学刚好考到一起,林宴比他们大一届,法学院的高材生。程舒诺从大三开始整整追了林宴两年,大大小小不知做过多少事,毕业那年总算追到手,可短短一年,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韩辰遇掩下情绪,依旧平淡地问:“他回安城了?”

    程舒诺点头回答:“现在是厉衡事务所的合伙人,你也知道的,厉衡是维亚的合作伙伴。”

    韩辰遇握着方向盘的右手微微收紧,他许久不说话。程舒诺靠在背椅里阖着眼,指腹压着太阳穴,她对外再强势,在好友面前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说实话吧,初恋没秃顶也没发福,我还挺遗憾的。”

    韩辰遇不吱声,留意着前方路况。

    程舒诺低低地往下说:“我跟你说啊,我昨天第一次见到他,就把他堵厕所门口给强了……”

    韩辰遇手臂猛地一抖,前方刚好红灯,他急刹车停下。

    程舒诺身体忽而前倾,她睁开眼,好笑地看着韩辰遇,“别激动,口误嘛,我还没那么如狼似虎,就是亲了下。”

    韩辰遇皱眉,“你跟他?”

    程舒诺眼神微闪,“我也很奇怪,我居然没有很排斥。”她说完,脸上笑意散尽。

    韩辰遇再次沉默了下去,程舒诺的情况他比谁都了解,当年发生了那么多事,和林宴不欢而散后,程舒诺很抗拒和人亲密,除了自己,根本没什么交好的朋友,甚至每段恋情都难以维持长久,他昨天给程舒诺发短信,是劝她看心理医生,可程舒诺总是拒绝,每次他一提,她总有些情绪。

    程舒诺却重新开口,她试图轻松地讲,“我这点破毛病,准是他害的,他技术太差了,害我有心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