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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说的,是明面上的,而我想听的,却是私底下的。”她从发髻上拆下一只圆润的珠钗,在手里掂了掂:“你只需告诉我四个字,内容你来定,不能胡乱应付了事,说完,这支珠钗,就是你的,本宫说话算话。”她波澜不惊的样子,与将要发怒的霍成君有几分相似,红儿陡然生出几分怯意,一时不该如何作答,流风见状插话,推波助澜:“你若是不说,我们在这里,四下没人的,往你身上扣什么帽子都得心应手的很。而太后那边,大不了换一个人出宫呗?红儿,据我所知,你现在在长乐宫的处境,也不如从前了吧?”

    红儿仿佛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了,四下瞧了瞧:“噗通”跪倒在张悉鱼面前:“娘娘可不要唬奴婢,奴婢孤身一人在这宫中,往大了说是想混口饭吃,长长见识,往小了说去,也就一条贱命了。”

    张悉鱼放下心来:“本宫也是底下爬上来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做了小命难保。你一个小小的奴婢,难道还能比过我这个日日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我只要你四个字,红儿,以你的聪明才智,说个朦朦胧胧、云里雾里应该不难吧?”

    “就是,娘娘若是要为难你,还用费尽心思要四个字么?”

    红儿想自己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听从张悉鱼的,说个半明白半不明白,糊弄过这一次。

    她清了清嗓儿,小声道:“螳螂捕蝉。”

    流风皱了皱眉头,看向张悉鱼。

    张悉鱼点点头,一手把珠钗插到红儿发鬓之中:“你走吧。”

    红儿站起身,死死咬住嘴唇:“娘娘可莫要说见过奴婢。”

    张悉鱼摆了摆手:“本宫自有分寸。”

    红儿这才放心离去。

    回宫的路上,张悉鱼一直在默默咀嚼刚才红儿说出的“螳螂捕蝉”四个字,一溜念下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个没有说出来的黄雀,究竟指的是太后还是不敢再行差踏错的皇后?张悉鱼转了个弯,让流风带着她去别苑透透气。

    流风走在后面忽然说道:“主子,奴婢有些话,想说出来。”

    张悉鱼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流风,流风平时最老实,脑子又灵活,听她一言总归没错。

    张悉鱼点点头:“但说无妨。”

    “奴婢觉得红儿所说的,是另有人想加害霍婕妤。”

    对啊!为什么她这个榆木脑袋一定要往太后和皇后身上套?皇后如今在后宫中没有什么实权,太后又闭关多日不能突然行动、打草惊蛇,那么唯一有可能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就是外人了!而且这个外人必须有最可靠的靠山,最能掩人耳目的身份……

    张悉鱼迅速在脑中铺展出一副脸谱图,然后一个一个否定……

    “娘娘,这人一定是霍府里的啊!”

    张悉鱼自然知道这个,她眼风一扫示意流风闭嘴。

    流风赶紧捂住嘴左右瞧了瞧。

    张悉鱼首先想到的是漂泊在外的赵安卿,但她根本不需要一秒钟就把他否定了,赵安卿初入霍府的时候,因为长得清俊,气质清远,不问世事,一直被许多小婢子追着跑,但后来不知从哪里传的,他与小小姐青梅竹马,日后说不定要被老爷招为乘龙快婿。她们这些小婢子原本是不信的,因为赵安卿根本就是极其讨厌小小姐的,谁知后来……

    谁知后来整个霍府,都找不出第二个,能把小小姐保护的那么好……那么细致的人……

    至于那些管家管事,都是小人物,拖家带口的,进宫都是妄想,更何况加害他人。

    张悉鱼走到花树下稍作休息,日光倾城迷人,她用帕子点点额角的汗意。她的孩子还没长大,不过这已经让她有点吃不消了,以前做暗卫的时候。虽然每日每日活的没有盼头,但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当护卫,现在呢?带着这个小肉球,让她又惊又喜的,反而什么都做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