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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妤和谢珺约在一家理发店前面,天气凉快,夜晚正是热闹的时候。

    各种小推车的摊贩,薯条鸡柳烤冷面,孜然混着辣椒粉的味道。旁边有老婆婆在卖泡泡水和飘空气球,最好看的那只是独角兽。

    谢珺一路小跑过来,头上带着黑白嘻哈发带,手腕还有腕带,十分青春活力。看见黄妤在路边等先道歉:“不好意思刚刚有事耽误来晚了,我们分头开始还是一起?”

    黄妤:“我都行。”

    “那一起。”谢珺一边说一边从背后拿出两张地摊上随手买的面具,“小妤姐你要吗,我从小在这儿长大太多熟人了,一会儿要是有人上来起哄整蛊根本没办法继续。我肯定笑场。

    年轻人花样真的很多,黄妤感慨了一下自己老年人一样的心理状态,温吞而随便:“戴吧那就。”

    那面具地摊上十五块钱买俩,最普通的颜料线条画出形状,路上不少人戴。长得很普通,用红蓝区分性别。

    黄妤跟在谢珺身后看他一找找到个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刚说了句“你好”就被对方“我有事”打断。

    刚开始,黄妤没出声,拿着手机随时准备记录。

    谢珺又找了个什么人,这次她没注意,神思微微一晃。

    人流很多,大家都趁着周末出来玩。灯光如鳞片着火的游龙,无数张脸从面前掠过。

    二十分钟过去谢珺拉了六七个人,不是“没时间”就是“不好意思不感兴趣”,倒是有两个结伴的女孩拿着冰淇凌问能不能把面具摘下来给我们看看,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谢珺蹲在地上,心累:“怎么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角落那个卖气球的老婆婆弯腰递给拿糖人的男孩一个奥特曼,男孩妈妈蹲下来把气球的线系在他手腕。黄妤收回视线:“选一个落单的男生,跟你差不多大的试试,说不定多聊两句就行了。”

    看谢珺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她往四周看,往独自在小桌上吃米粉的女孩身边走。

    等黄妤回来时谢珺还蹲在地上,充满希望地问:“问到了?”

    “嗯,是异地的原因。”

    黄妤伸手把快要脱落的面具往上抬,冲谢珺扬了扬下巴:“再试试?”

    谢珺握拳站起来,环视一圈,准确捕捉到目标。

    三分钟后,黄妤和张录隔着两米相顾无言。

    张录眯着眼睛通过衣服认人,就算是天色暗也认出来黄妤。

    谢珺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努力说服张录:“我们是个实地调研的街头小采访,收集样本,回答问题有小礼品送。请问您跟前任是为什么分手?”

    张录还盯着黄妤看,看那架势像要把人盯出个窟窿。

    黄妤头略疼。

    谢珺左右看,再接再厉:“哥们你听见了吗?”

    张录哼笑一声:“先问问她,她说我就说。”

    谢珺瞧了眼身边黄妤,想了想误以为张录想多个人壮胆,女孩子毕竟更注重隐私。于是自告奋勇道:“我说也是一样。”

    黄妤制止他,看了张录一眼:“这样没什么意思。”

    张录语气平静地问:“你跟前任为什么分手。最后一次,说完……”他上前一步几乎贴在黄妤耳边,后面的字是一个一个挤出来的,“说完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说白了他就是不甘心,这么多年被他甩的数不胜数,就是没有黄妤这样上了心还被主动提分手的。

    他和黄妤都明白这个前任或许是前前任,“感觉不对”这四个字说出口黄妤自己都觉得没信服力,这场面难得让她思考,思考的两秒里浑身一僵,心跳都跟着停跳。

    她视线朝角落平移。

    五米,最多五米开外的地方,墙上有深红的灯,红绸缎一样的光线。

    只有两个牵着手的小朋友。

    最近看错人的频率真的很高。

    黄妤往角落避了避,被眼前局面搞得哭笑不得。

    谢珺还毫无察觉地凑上来问:“小妤姐,你要不要就说说,你跟前任是为什么分开来着,也算样本嘛,我也记记。”

    黄妤:“……”她此刻无比庆幸街头吵嚷而且和谢珺戴了俩奇形怪状面具。

    不停有路过的人挤来挤去,黄妤在某家民俗酒馆门口站直身子,看向张录,清楚而不留情面地说:“如果你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我不爱你。”

    “张录,你知道我的意思。”

    张录长这么大只在黄妤在这儿一再受挫,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颓然:“那童清渠?”

    “你对童清渠,也是一样?”

    人声嘈杂鼎沸,黄妤有种脸上那张游客面具挂不住的错觉。

    她长时间没有回答张录,“一样”两个字多次在唇齿间总也说不出口。

    在长久的沉默里张录深深看了她一眼,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逆着人群头也不回消失在人流中。

    谢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默默:“小妤姐,这人是你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