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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红色,一片不同颜色的红,滔天的橘红色火焰,伴随着时不时炸开的黄红色花朵,将灰蒙蒙的天空映照出一片绯红。黑色的铠甲在火海中呈现着暗红色,是铠甲倒映了火的红色?还是火焰铸就了这么一副红色的铠甲?或许不单单是火焰吧,火焰中绝不会有令人触目惊心的猩红。

    这是那天的将军府,朱心然就站在原来傻住的地方依旧傻着,有所区别的是,他的身旁,没有那个周爷爷会将他扛起逃离,他的面前,也没有群追不舍的皇家走狗,所有人都仿佛看不见他一般逃窜的逃窜,追杀的追杀,任他在那边站着,看着。

    四周无声,或许是耳朵自动屏蔽了声音,出于对自我的保护,一切宛若是部默声的戏剧,壮丽瑰艳的火焰,时不时的刀光剑影,似描述着一场皇室阴谋的大戏,唯独缺少了声音,能看到士兵挥刀高喊,能看到家丁丫鬟们的惊声尖叫,唯独听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份份狰狞靠近那一张张惊恐的脸,狰狞过后,惊恐依旧惊恐,只是脸上的双眼再也不会眨动,再也不能闭合了。

    朱心然动了,在这个听不到声音,却能够感受到火焰灼热的修罗世界里,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慢慢地挪动了脚步,他没有选择身后的密道,而是朝着那片火海而去,他一次次艰难地蹲下,又一次次更加艰难地站起,他想让那些曾经开心而又温暖,现在却是惊恐而又冰冷的面容闭上眼睛,但是做不到,每一次他的手都会透过他们,就像那没有了声音的空气,他只能看着,看着火焰烧过他们的身躯,抹去他们不肯闭上的眼睛,烧成的骨灰融在烟里,随风而去。他依旧无声艰难地挪动着,坚持着艰难地蹲下,更加艰难地站起,时不时会有士兵穿过他虚幻的身体,他从不去看他们,就好像他们本不存在,或许是本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这片火海熊熊燃烧着,哪怕这世界无声,也能感受到火焰的灼热,怎样的一种热?刚流出的泪瞬间化为空气的热。

    看到了一个人,心然不知觉地迈大了步子,甚至于最后飞奔而去,一身华丽得体的衣着,一张不算漂亮,但是温柔耐看的脸,在这片火海中跪着,禁闭着双眼,紧扣着双手十指于胸前一动不动。唯一闭着眼的一个人,唯一跪着的一个人,唯一盼望着什么的一个人。“娘!”

    无声的世界里有了第一声,也或许是在本来就有声音的世界里,有了第一个能无视耳朵的自我防御,直达心灵的音。

    周围不知何时起,已经没有了士兵,火海中的一切都变得好干净,心然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母亲,本不该能抱得上的,但不知为什么就抱上了,或许上苍可怜这个至死都盼望着儿子的女人,或许就像那声娘透过了耳朵的防御一样,过度的悲愤与渴望让心然透过了那堵摸不到的墙。他死死地抱着自己的母亲,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娘,回应他的只有周围噼里啪啦火焰灼烧的声音,他的泪水不断地往外流淌,但从未能在其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过高的温度让他的嘴唇干裂,甚至于连汗水都无法排出,身子开始渐渐萎缩起来,似体内的血液在不知不觉中凝成了块,他本来早该热昏了过去,但却有着一股执念支撑着他残破不堪的身躯。

    空间就那么小一点了,一头披肩黑发渐渐变成了瀑布火焰,一身锦衣华服也开始变成了火焰盛装,口已经发不出来声音了,但是心里还在苦苦地呼唤,泪水早就流不出来了,但眼睛依旧看着前面的人,一眨不眨,火焰好似有灵一般突然间猛地一涨,吻在了脸上,哪里还是什么火,分明是个精灵,长得和朱晶怡一模一样,被其吻着的地方赫然是一滴泪,一滴鲜红的血泪。

    突然间劈下了一道雷,天空瞬间变得乌云密布,雨来了。倾盆的大雨仿佛是上苍的泪水,滚滚的雷霆像是其愤怒的吼叫,但是好似来的晚了一些,火焰中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哪怕是灰,是粉尘,是泪,是血,是母亲对儿子的祈祷,是儿子对母亲的苦苦呼唤,都在这火焰中烧得干干净净,或许也不能算是烧得干净,可能一切的一切都升华了,以我们未知的形式依旧存在着。下方滚滚的火海,上方滚滚的雷霆,中间像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雨。雨是从天上落下滋润世间万物的,那么其在落下的时候是否会带着点东西到天上呢?

    “奇怪,奇怪,明明是一颗天地至热的奇果,不论是凡人还是修仙者吃了都有极高的几率会诞生出火灵根,怎么这小子如此奇葩,没有诞生出火灵根也就罢了,偏偏有了恰恰相反的水灵根?而且人老糊涂了,竟然没发觉其本身就身具灵根了,还是许多前辈挤破脑袋想要的隐雷根。有趣,有趣,不愧是我要收的弟子,果然不凡。”洞府密室内,灰衣人守在朱心然躺的晶石床旁笑得合不拢嘴。

    再说那三皇子赵杰,正一脸郁闷地应付着张德和王牧,朱心然在他手里差不多一天一夜了,却没有任何的消息,当初说的是交好一番,但是谁会交个一天一夜还交失踪了呢,最重要的是朱心然是个傻子,更是让他们放心不下,他们总也想不通一个皇子和一个傻子在地牢有什么好聊的,多半这三皇子还是对其怀恨在心,暗施酷刑。对于这事,王牧是有苦说不出,当初是心然非要跟这三皇子玩的,自己劝不住,现在人没了,被其三哥大骂一顿道:“心然是傻的,你也傻?”险些对他大打出手,断了多年的兄弟情义。此刻王牧上前一步道:“三殿下,麻烦把心然请出,不然我在三哥面前实难做人了。”那张德在一旁只是哼了一声后冷眼盯着赵杰,仿若他说半个不字就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赵杰暗暗叫苦,心里道:“不是我不愿请啊,是我师尊看上了他,要传他仙法,说出来你们也不信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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