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没。”声音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你答应陪我一起回来。”

    “我可没答应,是你硬要拖我过来。”她简直有些咬牙。“我又没求你救我。”

    “可我为此擅自调动下属得罪了我爹。”谢云书无辜的睐了睐眼,“再说你旧伤发作差点丧命,怎可能再让你一人独处,实在不肯来我也只有缺席,虽然后果可能会导致爹一顿痛打或将我赶出家门也认了。”

    “是你多此一举非要我来,现在的情景也好不到哪去。”她别开头懒得看他,恰好瞥见青岚和宋羽觞凑在一起望着这厢低议,不远处沈淮扬凝视良久,像是想说什么。

    “那是沈淮衣的弟弟。”

    她收回视线盯着脚下,许久没有作声。

    “我告诉他是你送回了淮衣的骨坛,大概有许多话要问。”谢云书柔声低询。“愿不愿和他谈谈?”

    “人是死在我手上,还有什么好说的。”黑眸如幽深晦暗的井,寂落而消沉。

    “我不信是你,是不是教王……”

    她沉默了好一阵,久到他以为不会得到答案。

    “淮衣……劝我离开天山,那时我刚想起一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的很慢,声音也很轻,遥远的记忆多年后仍刺痛心扉。“教王对我来说太强大,报仇根本不可能成功。”

    “我很害怕,淮衣说我不该在那里,想带我一起走,冒险去窃赤丸的解药……”

    “他泄露了行藏?”

    “他闯过了重重机关,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可解药……”纤细的身子颤抖起来,他心下一沉。

    “假的?”

    迦夜脸色惨白,仿佛又见到了多年前的一幕。

    “他费尽心机盗出来的却是蛊引,教王故意用这种方式惩罚敢于犯禁的人。”她永远无法释怀。“他死得那么痛苦……”

    “这不怪你。”他立时明白了因果,蛊引的厉害他亦深知,一旦入体势必激**内潜藏的蛊虫,穿入肺腑撕咬,剧烈的疼痛令人只求速死,直至最后蚕食入脑,其间生受的折磨不可想象。

    终于清楚了悬惑多年的疑问,愈加心疼她的自责。“你没有错,他一定希望你那样做。”

    她脸色苍白的摇头。“他是为了我才冒险行事,你不明白他有多好,最后我用寸光刺进了他的身体,他还……对我笑……”细指无意识揪住了心口,她抬起眼,被锥痛折磨得难以控制。

    “像对我娘一样,从这里扎下去,我还记得把利器刺进胸膛的感觉,一辈子都忘不了……”清冷的声音渐渐激动。“你知道我多恨教王,我重要的留恋的人全被我亲手杀了,为什么我还活着,像行尸走肉一样当杀人工具,我要他死!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不管变成怎样的刽子手,哪怕是令人憎恶的妖魔,能杀了他我什么都不在乎……”

    “迦夜!”

    谢云书按住了单薄的肩膀脱口低唤,散乱失常的眼神令他心惊。

    “迦夜,他死了,你已经杀了他。”

    她窒了窒,顿住了话语。

    他轻柔的劝解,试着让隐约狂乱的双瞳冷静下来。

    “教王死了,你成功了。你没有任何过错,别再责怪自己,他们都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他后悔问了本应埋葬的话题,背负着沉重黑暗的过去,永不弥合的伤口,唯一能做的仅仅是不再提起,一个人,能承受多少心神俱裂的伤害?

    迦夜到了极限,如一根绷得太紧的弦在重压下苦撑,被铅灰色的宿命反复拉扯,再下去终有一日断裂。

    “别想太多,你做得已经够好,更不曾对不起谁。”

    当杀掉仇人的信念占据了全部心神,成功之后她还剩下什么?这一瞬,身畔的人竟是那样脆弱,让他充满了忧虑不安,极想把她拥入怀中仔细安抚。恰在此时传来了青岚的呼唤,哗然入席揖让之声盈耳,宴席已开,礼法所至,他必须与兄弟同去敬酒陪宴。

    迦夜回过神,镇定了一下情绪,拨开压在肩上的手。

    “你去吧,我没事。”

    “你答应我不会擅自离开。”谢云书担心的审视。

    “嗯。”她勉强应了一声,又在他的目光下补了一句。“我答应你,若走我会跟你说。”

    他仍没有放开手,拉着她走近宾朋满座的正厅“你暂时和我娘坐一处。”

    “不用。”她立住了脚,眉尖蹙了一蹙。“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十分坚持,他只有妥协。将她引至幽静的偏苑,嘱咐下人备好精致的饮食,迫不得已去了正厅尽人子之责,一心企望着华宴早些结束。

    迦夜情绪不稳,他终是挂心,唤过四翼中潜藏之术最精的墨鹞暗里留神看顾。

    最新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