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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江城看着手上的红印,打了个哈欠:“我还是继续睡吧。”

    易阑珊背过身去:“城舅舅,你要死了吗?”

    皮肤如细雪一样白,散发着幽冷的气息,易江城看着自己的手:“也许吧。”

    “人都是要死的。”泪水在易阑珊脸上纵横,“可是现在不要死。以后也不要死。”

    易江城苦笑着:“那我该几时死?”

    大门被猛地推开,月西环背着翟钦跌进屋子,她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朝易江城走来。朝阳殿纵深极深,她走得又慢,易阑珊看着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月西环坐到床边,一言不发,拿出一把匕首,在易江城的手指上轻轻一划,鲜血喷涌出来,她随手拿过床边的药碗接住,用手指蘸一点舔一舔,立刻发怒了:“这些天你吃了多少长歌散?”

    易江城没有回答。

    “我留下来的,你全部都吃掉了?”

    “珊珊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情和国师谈。”

    易阑珊点点头,离开了朝阳殿。

    无人搭理的翟钦倒在地上,醒过来后便听到月西环一声低吼:“想死也不要找我陪葬!”还是继续昏迷吧。翟钦连眼睛都没睁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

    “回洛阳去吧。”月西环渐渐平静下来。

    “不行。”

    “那就把她送到洛阳去。”

    “不行。”

    “那你就躺在这里等死好了。”

    要把谁送到洛阳去?翟钦在心里猜测着。

    答案只可能是一个人。然而,她愿意离开皇宫,离开胤都,离开她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地方吗?

    他心念一动,呼吸便变了变,月西环站起来,走到翟钦身边,踢了一下他的脸:“醒了就别装死。”

    翟钦趴着纹丝不动。

    月西环拿匕首抵在他的手上:“还在昏迷啊。看来中毒很深呢。得再放一次血。”

    翟钦立马坐起来。

    易江城轻轻一笑:“你刚才听到了什么吗?”

    翟钦迅速摇头:“没有。”

    “翟钦。你太聪明了。”易江城叹道,“两面三刀固然能游刃有余一时,却不能明哲保身一世。希望你能真的聪明。以后别再一有风吹草动便忙不迭地去报信。”

    这并不是易江城惯常的说话方式。

    皇帝有些地方改变了。一直以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追赶着他,让他慌张得不得了,此刻他终于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只能转过身来面对。

    他的笑容依然清朗,却有一种微妙的决绝。

    已经做出了选择,所以不再迟疑?

    这不是臣子该关心的问题。翟钦跪倒在地上:“微臣从来都没报过什么信,只是老老实实地把皇上的旨意传递给皇后,一五一十地把皇后的举动禀报给皇上。”

    “那便好。”易江城从床上坐起来:“国师,走吧。回到育德殿去。”

    月西环拒绝了:“翟钦的毒还没清完。我先要给他疗毒。”

    “也好。”易江城离开了。

    “你能站起来吗?”

    翟钦以手撑地,想要爬起来,却没有成功。

    “算了。我背你吧。”月西环叹一口气。

    月下的皇宫有一种冷寂之美。

    “你刚才听到了多少?”

    翟钦趴在月西环的背上:“我什么都没听到。”

    “和我说实话。”

    “真的什么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