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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二十五日,皇太后寿辰,乾隆提前一个月,就命百官、嫔妃、皇子公主、宗室准备。

    等到诸事就绪,只待那日到来,大家伙儿乐呵呵地祝寿,苦哈哈地掏腰包。哪知,十一月二十日,乾隆老抽就接到冀宁道台刘墉六百里加急奏折。

    乾隆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火急火燎从慈宁宫赶回来一看,气的乐了,“刘罗锅呀刘罗锅,你自己死了老婆,也不能拦着朕不给皇太后做寿啊!”说完,就想把奏折给撕了。

    转念一想,刘墉书法实在难得,罢了,留着当字帖吧。随手扔到龙案上,不作批示。

    刘墉自然不会在奏折中写什么死了老婆之类的话,这也是乾隆有次跟刘统勋君臣俩闲聊时,得知的。还听说,有个宗室想把闺女嫁过去,做续弦,刘墉以夫人去世未满三年为由,堵了回去。此人至今未曾娶妻。

    然而,刘墉奏折中所述,确实合情合理,叫乾隆生气,但挑不出毛病。乾隆又不傻,臣子建议多为百姓着想,他要是真冷不丁地批示说:“朕就是想花钱,怎么着吧?”明天,御史就该上表了。只是,这么口气,不出怎么咽的下去?

    现在抓不着你小辫子,不代表一辈子抓不着。一道圣旨飞马下达:刘墉回京述职。还要求,必须在圣母皇太后寿辰前一天赶回来。摆明了要寿礼,少了肯定不愿意!

    刘统勋明知儿子捅了大娄子,不敢求情,只盼望万岁只是开玩笑。

    哪知,到了二十四日一大早,钮钴禄氏太后醒来,直接叫人到养心殿传话:“儿子啊,皇额娘昨天梦到先帝爷了。爷说,叫我不要铺张浪费。当年,孝敬宪皇后的千秋节多次因为天灾取消,我怎么能跟主子娘娘比呢。今年的太后寿辰,还是别大办了。先帝爷好吓人!呜呜~~~”这紧张的,连“哀家”都不敢自称了。

    乾隆刚要上朝,听到这话,气的差点儿把朝珠摔了。不叫办你早说呀,刘墉都来了。听说路上骑死朕驿站三匹马,现在正趴在班房里呼呼大睡呢!这不折腾人嘛!

    无奈之下,乾隆翻出刘爱卿前几日奏折,拿到朝堂上,一番表彰,说太后感念刘墉忠君体国,准了他的折子。还顺便夸刘统勋会教孩子。父子俩各得了俩金元宝,作为奖励。

    刘统勋千恩万谢地当堂受了。刘墉则是黑着脸,从太监手里,接过元宝,往怀里一塞,朝上拱手,“启禀万岁,臣有本奏。”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三大本奏折,本本三指厚。当堂呈上,说的都是管辖地区事务。

    乾隆有心说,你别说了,小地方事拉一帮中央大臣那叫什么话。奈何刘墉口才了得,滔滔不绝,不用喝茶去厕所,说了大半个早上。又拉上纪晓岚等汉臣,乐满等满臣,探究半日。终于,傅恒看姐夫实在受不了了,上前开口打断,打圆场。

    刘墉这才闭口退下。

    乾隆呵呵笑笑,“爱卿果然有才有德。朕甚爱之。特擢拔为内阁学士,任职南书房。即日起上任吧。冀宁道台道台一职,朕另有安排。好了,退朝吧。”说完,火烧屁股似的赶回养心殿。坐在御驾上,一路走,一路琢磨,“这个刘墉,怎么说起话来,跟先帝颇有一比?还好还好,他不是朕的爹!”

    到了养心殿,就看见一顶华盖翠羽小轿停在台阶下。令皇贵妃身边大宫人腊梅领着一帮人围着轿子伺候。远远瞅见圣驾到来,轿帘掀开,令皇贵妃一身常服,托着一盅汤,扶着肚子,缓缓出来,扶着腊梅,对乾隆行礼。

    乾隆点头,“起吧。爱妃身子重,怎么又来给朕送汤了?”

    令皇贵妃低头浅笑,“左右在宫中也是歇着,不如来伺候皇上。有关皇额娘寿宴的事,也要请皇上拿个主意。”

    乾隆皱眉,一面往里走,一面问:“你今日还没去给皇额娘请安?”

    令皇贵妃急忙将汤盅递给冬雪,扶住腊梅跟上,“回皇上,臣妾今日去慈宁宫请安,太后娘娘还在歇着,故而,没有打扰。想是昨夜睡的晚了?”

    乾隆立在养心殿里,令皇贵妃挺着肚子,伺候他换衣服。闭目不语,暗自琢磨。太后不喜欢令皇贵妃,令皇贵妃没事也懒得招惹太后。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二人很有默契,从来都不拿这事来烦他,故而,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得过且过。总比那拉氏那人,得了太后宠爱,就嚣张跋扈、善妒泼辣要好的多。

    因此,对于令皇贵妃这点儿小动作,他并不生气。

    令皇贵妃自然也知道,得了太后青眼,不如得皇上宠爱重要。太后面前,大差不差就行了。反正,无论她怎么做,都比不过孝贤皇后和那拉氏在太后心中的地位。还是省点儿心,抓住皇帝要紧。

    乾隆刚换好衣服,就听慈宁宫来催。汤也未喝,赶紧坐辇去看老娘。令皇贵妃无奈,只得跟上。

    钮钴禄氏太后一见儿子,就想诉说夜里梦境。哪知,抬眼看到他身后令皇贵妃娇娇柔柔,扶着肚子施礼。心里暗骂:呸,才四个月,就走不动道了?你没生过孩子呀?装什么装。

    看看儿子,硬把火气压下去,慈祥地说:“都起吧。自家人,不需多礼。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