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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对员工也有很有效的功用,员工出差住进当地最好的酒店,会成为他一段长久的美好回忆,让他以在这家外企工作而自豪,让他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他也会有意无意地把这美好体验向他的家人、同学、朋友分享。当外企经营发生困难需要节约开支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控制差旅的数量,能不出差就不出差,能只去一个人就不派两个人,但他们不会降低差旅的规格标准,不会改住低档的地方。

洪钧躺在浴缸里,想起他在ICE的时候,正是因为这种考虑,他规定员工不分级别,出差时都可以住当地一流的酒店,他严加控制的是出差的次数、人数和天数,但他不在酒店的单价上省钱,算下来,这样“奢侈”一年,比大家即使都去住大车店也才高出了没多少钱,酒店费用占全部经营费用的比重仍然很小。

现在,他到了维西尔,他出差住哪里,其他人出差住哪里,这些已经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了。

第九章

洪钧在里兹·卡尔顿酒店已经住了两个晚上,每晚都在八角窗下舒适的浴缸里泡很久,他也已经在会议室里开了两天的会了。

会议室里的长条桌排起来,组成了一个“U”形的图案,不过“U”的底部是直线,不是弧线,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坐在“U”型长桌的外圈,“U”字的开口处朝着一面墙,用来打投影和幻灯,讲话的人就站在投影旁边。组成“U”形的长桌子上都铺了深绿色的绒布,桌旁边总共坐了大约二十个人,每人面前都摊着笔记本电脑、稿纸和文件,还有一个高脚玻璃杯,放在杯垫上,桌上每隔两、三个人的距离就放着一个更大的有把手的玻璃杯,里面放着用来喝的冰水,放在盘子上,盘子上垫着餐巾。

洪钧坐在“U”字的一条边线和底线的拐角结合处,这位置很好,是洪钧精心挑选的,他可以把两条边线和一条底线上的所有人都一览无余,而其他人无论坐在哪个位置,都不会把他放在视野的中心。

在两天的会议里,除了在一开始的时候做了下简单的自我介绍,洪钧就一直没再发言。会议的内容本身的确像杰森说的那样是空洞无物,这样的会议洪钧也参加过多次了,以前他常常很活跃地像个主角,而这次他就是个旁观者,所以更觉得乏味。来自维西尔公司在亚太各个国家或地区的负责人,轮番介绍他们各自的业务状况,亚太区的各个部门的业务负责人再做相应的汇总,都是苍白的数字、空洞的承诺、糊弄人的故事,夹杂着各种插科打诨用的笑话。但洪钧也理解,这种会议是一定要开的,而且至少一个季度要开一次,要不然,整个亚太区的管理机构就好像根本无事可做。

都说国内国营企业的会多,其实外企的会更多,而且每次都是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地游山玩水,专找度假胜地。洪钧起初曾经纳闷他们这次为什么就简单地留在新加坡开,怎么没去巴厘岛?也可以去澳洲的黄金海岸嘛。洪钧想,如果不是在新加坡开而是又去哪个度假胜地的话,也许杰森就会欣然前往了吧。慢慢地,随着会议的进行,随着洪钧对维西尔在亚太区各地的业务状况的了解,洪钧开始明白了:因为形势严峻,不容乐观,现在不是游山玩水的时候。

洪钧在这两天里,利用吃饭的时间也和不少人聊了,也已经交了些朋友,但始终没有张扬,他一直在观察每个人,在熟悉每个人。像这样的亚太区会议,有两种常用的语言,第一种当然是英语,会议正式通用的语言。第二种就是汉语,中国大陆、香港和台湾来的人自然用汉语,而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负责人又一定是华裔,也可以说汉语,亚太区一些部门的负责人也有不少华人,所以汉语就成了会下非正式场合最主要的语言了。

奇怪的是,从一开始,洪钧就有一种感觉,他感觉有人也在注意着他,也在观察着他。时间一长,他的这种感觉就更强烈,等到为期两天的会议即将结束,他也已经彻底验证了,的确有个人在一直观察着他。这个人,就是现在正站在大家前面,做着会议总结发言的人:维西尔亚太区的总裁,澳大利亚人,科克·伍德布里奇。

科克说完话,大家参差不齐地鼓了一下掌,会议就算结束了,晚上还有最后一场聚餐,但有些人急着要赶飞机回去,不会参加聚餐了,就在这时和大家告别。会议室里乱哄哄的,洪钧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不时和过来告别的人应酬一下,等到都收拾好了,他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忽然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洪钧还以为是维西尔台湾公司的总经理,一回头,却发现不是,而是科克·伍德布里奇。

科克冲洪钧微笑着,见洪钧脸上闪过诧异的神情,便说:“Jim,明天离开吗?今晚一起吃饭吗?”

洪钧回答:“明天上午的航班,我会参加晚上的晚餐。”

科克开着玩笑:“但愿不是‘最后的晚餐’。”他顿了一下,说:“晚饭后,我想请你喝一杯,可以吗?”

洪钧立刻说:“没有问题,我没有其它安排。”

科克很高兴,便伸出手来,和洪钧握了下手,说:“很好,一会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