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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进去’?某种意义上, 你说得还挺形象的。”克劳利的面色黑沉如墨,“一开始,我只以为罗拉拥有改变认知、迷幻心神的力量。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我没法改变,但只要找到‘小主脑’就能控制住所有人的行动, 所以我也没有非常在意。”

    可是没想到, 正是这一点轻视,让事情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

    “每一次我把这些人召回‘理智’, 那些看似只是怨灵残留的气息……原来我一直都被她骗了。”

    “所谓的‘群体大脑’只是她的一层伪装, 为了遮盖她自身的存在。虽然这些人后续回归了自我意识, 但他们都不是真正地摆脱了罗拉的控制——她还在他们的身体里面, 就像是潜伏起来的病毒。唯一值得庆幸的是, 她在人类体内残留的部分,不能二度传染……大概。”

    德斯蒙特听明白了,“难怪我感觉罗拉在衰弱下去, 但是又没有尝试逃离这里。”

    说到传染,青年难免有点怀疑,是他的那点特性异变,遗传到了罗拉上,才会招致这样的后果。不过, 在新朋友面前,他沉默地没有提及。

    蛇瞳恶魔痛苦地捂脸, “我一直追在她背后,可是因为变化的幅度太小了, 根本没察觉到她在‘分解’的事实。”

    “这不全是你的错,罗拉太具有迷惑性了。”德斯蒙特拨开了装着圣水的盖子, “所以, 你打算让他们喝下这个, 再把罗拉吐出来?”

    克劳利嘴角抿着,一副苦相,这个时候,比起传说中以玩弄人心的邪恶化身,他更像是一个被抛弃的怨夫,“差不多吧。我知道这样做效率很低,可是圣水实在太矫情了——如果稀释太过分,其效力就会减弱到几乎没有——喝下去的感受,大概像是岩浆和五十八度水的区别。啧,当时不该赶时间,把那些人放走的。”

    这些携带着罗拉碎片的人类,在回归社会之后,就像是跳蚤藏进了狮子的毛发里面,再难寻到踪迹。

    而且拥有意识半疯狂的怨灵这么做,除了躲避恶魔的追赶、保全自身之外,很难让人不担心,她在谋划一些什么——这么多的人类,就算是在死伤率奇高的哥谭,如果一起死掉,那也是轰动全国的大事。

    到了那个时候,哥谭人民必定会人心惶惶,整个城市陷入无政府的混乱状态,以往严谨缜密、富有威慑力的□□势力,也不见得能够维持住岌岌可危的秩序。

    毕竟,无故死去的大部分人,都是罗拉用来掣肘克劳利的低等打手。

    圣水的纯净度必须保证这件事,确实叫人为难。

    德斯蒙特尝试性地挑选了一个被捆住的幸运混混,逼迫他喝下了一点清澈透明、和普通矿泉水没有差别的液体,看到他抗拒又恐慌的面部表情,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邪恶势力的走狗……嗯,恶魔确实挺邪恶的。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心思思考这些了。

    在喝下一小口连瓶盖都装不满的圣水后,那小混混表情一变,原本就不甚出色的五官紧缩在一起,更是叫人不忍直视。

    他的喉咙里,发出干涩的、痛苦的喘息。

    黑发青年直觉后退了一步,和他的同伴们站在一起,拧着眉头看着这不雅观的场面:

    小混混的肢体开始抽搐,血管鼓动着,仿佛里面奔流的血液都在沸腾,想要突破外皮的束缚,将薄薄的皮肤撑起古怪的形状。

    尤其是在脖颈的大动脉附近最为突出。

    那个红紫得发黑的肿块一点点胀大起来,堆积在他的脖子侧面,几乎有半个脑袋那样大,同时还在不详地、如同生命在抗争一样起伏着。

    “这和之前那个家伙的反应不太一样。”克劳利蛇的竖瞳警觉地放大,声音低哑且危险,“他只是惨叫了一会,然后从肚子里吐出来一滩黑水……就在那边,实在有点恶心,我都没过去看。”

    “所以,之前那个人还活着?”彼得不安地问,他看着那体外肿瘤一样的玩意愈加膨大,蜘蛛感应在不停地叫嚣,“可是这个人,他好像……”

    要死了。

    彼得的后半句话暂且没说完,就已经看到了那个象征着不详的、邪恶的肿块爆裂了开来——黑色的血液流淌过他的半边身体,脑袋上更是一片污秽。

    也许是喉咙被提前堵住,他没有发出最后一声痛苦的叫喊,便只能死死地瞪大眼睛,诅咒着将他置于如今地步的几个陌生人……

    直到临死,他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身体,早就不属于自己。

    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在场“经验丰富”的几个人加一个恶魔,都清楚地知道,这个小混混已经死了。

    沉默了一小会,温斯蒂艺高人胆大,戴上“东西”(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医用手套,淡定地走上前去,拨了拨死者的脑袋,仿佛是在拨弄路边的小花小草,“他果然死透了……在这么一瞬间,他的心跳和呼吸都停止了。”

    和普通的死亡相比,这个速度显然不正常。但是涉及到神秘领域,他们一点质疑都没有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