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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哪!

    他瞧见后大吃一惊,凌罗留了好多血,她这是怎么了?

    他正欲告知凌罗之时,凌罗迷糊中却已失去了意识,身体竟呈下坠之势。

    幸亏,沈康靖就在一旁,他赶忙将其托住,总算又一次扼杀了一场劫难。

    这是凌罗第二次晕倒,不幸的是,两次都因卢欧而起,可幸运的是,两次都因沈康靖化险为夷。

    慌乱中沈康靖忙将其送至附近的医馆,很明显,这是小产的征兆,凌罗刚刚怀了不久的第二胎在这突如其来的刺激下失去了降临人世的资格。

    此时,凌罗还在昏迷状态,沈康靖见情况紧急想通知她的家人来此,可心想刚刚卢欧正在外寻欢,现在去找他怕是很难寻到,还是去戏班通知凌罗的母亲凌天吧!这样才比较稳妥。

    于是,沈康靖忙给了医馆里的伙计一些碎银,拜托他去天兴戏班通知凌天。

    半个时辰后,凌天、穆思远和方竟成三人一同赶来了医馆,因伙计告知凌天时,另外二人也同在场,他们俩怕凌天一人扛不住,料理不妥,所以便一同前来帮忙。

    凌天等人赶到时,凌罗已经渐渐苏醒,此刻的她面容灰暗,几近一张宣纸,唇瓣也血色全无。

    医馆的伙计已告知凌天其女小产一事,爱女心切的凌天在凌罗身旁忧心忡忡地俯下身来,关切地询问着今天到底发生了何事,现在她的感觉如何。

    有些虚弱的凌罗见母亲等人前来,虽感意外,但此刻因心寒之至,竟没办法挤出半点笑容。

    喘息了好久,不想让娘亲心忧的她才郁郁地开口道:“娘,我没事,走在街上时突然感到不太舒服,多亏了这位沈少爷,是他送我来这的。”

    凌天朝着凌罗手指的方向向沈康靖看去,对其简单地致了几句谢后,便又将目光锁定在了女儿身上。

    凌罗感觉自己已无大碍,接着,勉强撑起身来,执意要离开医馆回卢家。为了不让母亲为自己忧心,她没有告知凌天等人刚刚在街角看到的那不堪入目的画面。

    大夫和众人虽极力劝阻,可凌罗的心意却没有动摇。

    她想回去,想马上回去,可并不是因为她想那个阴暗的大宅了,而是因为她想当面跟卢欧摊牌,来个了断。可这些话她只能默默放在心里,没办法跟任何人吐露分毫。

    不明所以的凌天等人眼看拦不住她,也只得依从下来,大家知道如果要休养,那还是得回卢家才好,毕竟卢家宽敞,食材又齐备,在那养身子恢复的肯定要更快些。

    接下来,凌罗在众人的搀扶下乘上了沈康靖找来的轿子,直接返回了卢家。

    临行前,凌天再次对眼前的这位沈少爷表示感谢,这是她第一次接触这个年轻人,因而难免多打量了几眼。

    可由于女儿心情急切,凌天却也来不及跟这沈少爷多交谈几句。

    只不过,虽相视不过短短几秒,但凌天恍惚中竟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这位沈少爷好像同记忆中的某位故人略有几分相像,可究竟与哪位故人相似,凌天毕竟上了年岁,这一时半刻的她还真是没想出来。

    跟女儿上轿后,凌天一再叮嘱凌罗休养中要多注意些什么。

    可凌罗表面上虽点着头,但内心深处却已上了一把大大的锁。身体痛到麻木的她此刻已经悲哀到了心死成灰,她的精神有些涣散,所以根本无法听清旁人在说些什么。

    轿子到了卢家的门前,凌罗跟母亲道别后,便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而凌天则被轿夫又送回了戏班。

    回房后,凌罗对自己最贴心的下人简单地说了下情况后,严肃地叮嘱她切勿对外声张。

    不多时,那下人给她端来了一碗汤药,凌罗一股脑地喝下后,便静静地瘫倒在了自个儿的床上。

    很快,屋内静悄悄的,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被冷落了多年的她算是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彻骨寒凉。

    没多久,躺在床上的凌罗脑海云雾缭绕,心空旷的可怕。这时的她只觉自己好像被遗弃在了一座寸草不生的荒山,于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惊惧地不知该走向哪边。

    她终于亲眼见证了卢欧所谓的应酬,到底都在应酬些什么。此刻,强忍着腹痛的凌罗恨自己太过无用,明明心中早就有数,可为什么还要心痛。

    亥时刚过,做完功课的卢庄便来向娘亲请安。卢庄推门而入后,瞧见娘亲这么早就躺在了床上,十分地反常。再看娘亲一脸疲态,眼角还隐隐挂着泪珠,卢庄赶忙俯身怜惜地问道:“娘,您这是怎么了?”

    凌罗的心虽已千疮百孔,可不想孩儿忧心的她还是只得强忍着疼。“庄儿,娘没事,只是累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回房歇息吧!”

    说完,她拉过儿子的手,温柔地摩挲了好几下。此时的凌罗心如清溪,她早已看穿了卢家,这么多年唯一的收获便只有卢庄这么一个好儿子,且真正关心自己的也就只有她的这个儿子。

    那些所谓的富贵荣华对她而言如今全都成了虚空,已无半分留恋。

    卢庄虽有倦意,但看娘亲如此虚弱,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眉头打结的他又忧心地问了句:“娘,我看您脸色不大好,要不要请大夫把把脉啊?”

    凌罗不想让自己小产的事被旁人知晓,这样一来公公婆婆等人便会集体前来嘘寒问暖,无论是虚情还是假意,总之将事态扩大后,凌罗想落个清净也只能是妄想。

    因而她谎称自己并无大碍,只是奔波了一日,真的有些乏了。

    卢庄年幼,总算信以为真,于是他乖乖地听了母亲的话,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凌罗的身边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中休息。

    此时,偌大的房间内又只剩下凌罗一个人,她咬着牙撑起身来靠在了床角上发呆。某一刻,她心想这样甚好,孩子没了就没了吧,如果再来一个新的生命,她都不知道有没有勇气和力气将其抚养长大。

    这几年,她虽与卢欧鲜少争吵,可却也没什么交流。若不是公公婆婆催得紧,这个孩子也不会来。

    此先她一度认为自己福薄,这也许都是命,命中注定自己就该寂寥地度过下半生。

    后来她又觉得自己是不知足,太贪心,既已嫁入了朱门,衣食无忧,竟还贪恋人世间的温存,这世上之事岂能尽如人意?

    这一刻,凌罗是真的心死了,她忽觉卢家就是一座吃人的坟墓,就连她唯一的知心人五姨娘邓兰茵两年前也不幸辞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