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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久坐的沈念恩临行前特意提了下厘金税一事,他望对方可以帮忙查看一番,是不是收的有些不太合理。徐闻江听完后,立即拍着胸脯向其承诺:“沈老板,您先回去,我马上就让手下的人查看账目,要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我们粤海监保证会立即更正,绝不会让您和您的合作伙伴有所损失。”

    说着,他禁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神情中满是烟瘾发作的倦态。

    听了这话,再见其容色,沈念恩知道对方肯定是希望自己快点离开,好背地里吸上几口大烟过瘾,因而他也没法再多言语。

    可他出门时,却突然想起来了刚才进门时碰见的那个白面男子,即为那年自己由沪返广时,客船上被柳江尧捉住的那位扮官做贼的斯文男。

    呃,是他?

    他一个做贼的,怎么会跑来这里做官了?

    真是怪哉,怪哉也。

    想着,他摇了摇头,失望地离开此地。

    就这样,沈念恩几日后又得再一次乖乖上缴了二十万两白银,可是,徐闻江答应他的事却一直没有回音。

    这一刻,沈念恩深刻地意识到自己面对强大的清廷时只能是个绝对服从的草民。

    一声长嗟后,对于这个黑暗的世道他已感到深深的无力,可又没办法改变什么。

    当日回到家后,沈念恩和儿子沈康靖二人坐于正厅闲谈,只听沈康靖说道:“船政局的巡洋舰造价也就在二十万两白银左右,卖给广东水师也不会翻倍赚的,所以徐闻江说的数字大有水分,只能糊弄糊弄外行罢了。”

    听了后,沈念恩心想看来徐闻江等朝廷官员这次又可以为水师捐资为名,大发一笔横财了。

    接着,沈康靖又道:“爹,您有所不知,我在船政局时,听到的类似事简直数不胜数,很多管带单靠领煤就赚翻了,他们在支应局那领一百吨的煤价,然后来广州就只买二十吨的,而那剩余的八十吨就私吞了。”

    “啊?没人查账的么?”沈念恩问完,沈康靖立答:“他们拿出点银子贿赂卖家,叫他账上写一百吨,再开个暗账,开支那八十吨的银价,所以就是来人查,也查不出什么,所以啊,那我真是待不下去了。”

    闻此,沈念恩感叹了句:“这朝廷啊,派的钦差只会纸上空谈,也不叫个老于军务的人去做个参谋,管带们又不努力操练还多爱谋私财,害的马江吃了大败仗,眼下,还有这么一大帮的蛀虫可劲地捞私利,哎,真是乱世出恶人啊,这样的世道何时是个头,何人会来拯救?”

    沈康靖也随之长吁短叹道:“听朋友说,俄罗斯灭了波兰后,不许波兰人说波兰话,也不准用波兰文字,还让他们必须走马路中间,说他们是低贱的种族,都是贼坯子,走了路旁,肯定要起贼心偷店里的东西,我们中国不知会不会有这么一天?倘若真有,那又不知可有没有法子挽回。”

    而恰在此时,一个稚嫩却又铿锵有力的声音忽地传了进来,将屋内弥漫的哀颓之气刺的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