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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潋听得出元绥口中的褒贬,有点疑惑元绥到底后来和璩琚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太像元绥后来决意找个爱自己的男人过度一生,倒像是……自己主动扑上去的。

    她困惑地盯了元绥好几眼。

    元绥被看得不自在,咳嗽了一声,“其实燕婉的婚事能不能成,还要看你夫君。”

    赵潋一惊,“怎的还与我有关?”

    “兖州失陷了。”元绥道,“倘若周军能胜过辽人,将兖州夺回来,谢氏便能重新拥有田产、矿山,那本是辽人巧取豪夺,从谢氏嘴里叼走的一块肥肉。真有那时,谢云柳身为兖州谢氏后人,便不算辱没了显国公门楣,国公夫人想必也能答应得爽快些。”

    “……”

    还有这一出。

    元绥与赵潋聊了聊,天色不早了,她便推说还有约在身,便走了,萧淑儿也后脚跟了出去。

    赵潋拿起了那张猩红请柬,手指缓慢地抚了抚,露出笑意。

    当年在一道游山玩水、投壶插花的贵女们,如今各自有了自己的归宿,赵潋虽与之格格不入,但心底是很安慰的。至少这些贵女,个个都有自己的骄傲,也从不来学缠足之风,对夫家从不谄媚事上,她们对丈夫的要求也是平等的。

    除夕当夜,赵清派了软辇请赵潋入宫,太后也在,三个人吃了一顿年夜饭。

    入冬之后,太后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消瘦的两颊几乎挂不住肉,苍白得很,吃一顿饭她连着朝外头咳了好几回,赵潋心疼地替母亲顺背,回头瞧赵清,寄希望于他能顾念母后的身体,找名医来为母后看病。

    太后将赵潋的手推开,朝外头重重咳嗽。

    空荡荡的暖殿内,几乎都是回声。

    太后朝愁眉不展的赵潋笑了笑,“好容易谢珺走了,你又开始担心起我来了?哪有那么多事可担忧。”

    太医也告诫过,教赵潋多紧着自己腹中孩儿,莫要时常为亲人伤神。

    赵潋这顿年夜饭用得很难受,赵清则多拨了两碗饭,等送走母后之后,殿内只剩下一双姐弟,赵潋揪他耳朵,“阿清,以后善待母后,如今你是皇帝了。”

    真真正正的皇帝了。

    赵清撇了撇嘴,“皇姐,朕听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赵潋问得愈发懒散。

    赵清忽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朕不是先帝所出,乃是摄政王与太后的私生子。”

    “你——”赵潋一愣,手掌往下一按,将赵清的嘴巴堵住,蓝底兰草花的屏风后头晃过一个人影,是来收拾杯碟的侍女,赵潋喝道,“滚出去!”

    侍女惊吓过度,匆匆退出去了。

    赵潋见没人了,这才松开手,目光下移,将赵清瞪了一眼。

    赵清不以为意地耸肩,“皇姐如此紧张,看来是真的。”

    “你……”赵潋的心怦怦直跳,“这话是你姐夫告诉你的?”

    赵清摇头,“不是。不过看起来,皇姐和姐夫都知道,只是瞒着朕而已。”

    “朕不算是不分好赖的人,你和姐夫瞒着朕,是为了朕好,朕明白,但母后——”赵潋心里一提,直觉赵清会说出什么惊天泣地的话来,赵清勾了勾嘴唇,嘲弄道,“不论真是先帝遗腹子,还是摄政王的私生子,朕都是姓赵,赵氏皇族如今只有朕一个嫡系皇子,即便这事捅出去,除乱臣贼子,朕还当真不惧谁。只是太后是朕的生母,她从前瞒着朕,朕不怪她,如今朕已亲自临朝,百官俯首,她还守口如瓶,朕便觉得,母后这是想将这个秘密带入皇陵之中。”

    赵清自嘲一笑,“皇姐,朕不怪母后从前扶持朕而擅权,但你知道,倘若朕真是摄政王之子,他是死在母后手中的。”

    赵潋心尖猛地一跳。

    是的,对于阿清来说,他的生身父亲是死在母亲手中的。

    她怜惜地碰了碰赵清的小手。

    赵清勾着嘴角失笑道:“而且,皇姐你还知道,摄政王赵蛟身后,被无数官员百姓定为乱臣贼子,褫夺封号权位,太后亲自下令,将他草草埋葬了事,不许立碑,不许称赵氏子孙。”

    “皇姐你看看,太后既然要与摄政王偷情生下朕,又何必要如此对待旧情人?朕夹在其中,该如何自处?”

    “朕是想想明白,想原谅母后,但朕的理智告诉朕不能了。”

    “朕从一生下来便没有父亲,从未见过他的面,原来,是因为母后……”

    赵潋心下酸楚难抑,微微更咽着将赵清拢入怀中,“阿清。”

    赵清自嘲道:“皇姐,原来你也与我,不是同一个父亲,你说,我们到底是亲姐弟,还是堂姐弟……”

    赵潋道:“自然是亲姐弟,阿清……”

    赵潋忍了忍,道:“母后当年也受了不少的苦。”

    她的双臂松开,走上前去将门阖上了,将赵清拉到内殿,将当年太后三人的纠葛简要说了一遍,赵清一直沉默寡言,搁在膝头的手不住地抓紧了又松开,周而复始。

    “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