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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恪笑道:“我想,陆延川总不至于要绑走一个素昧谋面的有夫之妇?”

    ……好、好人精。

    冉烟浓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小手有讨好之嫌地抱住了容恪的手臂,娇滴滴道:“以前,也就、就见过一面。”

    “一面?做了什么?”容恪微微含笑,循循善诱。

    冉烟浓心虚地低下了头,老实巴交地将望江楼那次的事情都坦白了,但还是略去了被陆延川拉过小手、摸过小脸的细微末节。

    只是她不说,容恪未必猜不到。既然夫人老实交代了,容恪便一点也不追究,笑吟吟地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蛋,“浓浓真乖。”

    冉烟浓红着脸,小手抱住了圆滚滚的肚子。

    正值初夏,夜里下了一宿的雨,翠绿欲滴的芭蕉羞答答地垂下了肥大的叶,是处红香绿玉,自曲折通幽的访花小径上徐徐转过两道人影,一着贵气紫,一着清新绿,并肩而行。

    本来一路上沉默无话,冉清荣怕齐戎毫无自觉,便提了一句,“我爹现在不待见你,并非全然因为你得罪冉家,而是眼下时局不稳,皇上身体染恙,两位皇子,一个忙着侍疾,一个忙着招揽重臣,只有太子殿下最清闲,日日在避暑山庄游乐。”

    齐戎垂了眼睑,有点不甘心,“清荣以为,我不想要太子位?”

    不论别的,说什么他也想为已经离世的母后争口气,不能让皇后和纯贵妃得逞。

    冉清荣侧过身,落雨的屋檐,聚着坑洼的水兜不住了,流到了青石砖脚下,齐戎探手将她扶过来。成婚以前,她就是为他的细致小心动了凡心,几年过去了,还是老样子,冉清荣也不觉得心一软,重话却咽回了肚子里,“非我冉家怕事,但现在我不得不为家里考虑,我不希望我爹娘卷入夺嫡的争斗之中,你明白么?”

    齐戎小心翼翼道:“那你是说,让我这段时日不要再纠缠你了?”

    冉清荣道:“看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比较重要,什么该拿起,什么该放下。”

    齐戎是一个敦厚的太子,但并不意味着旁人想要他的储君之位,他就能拱手让人拿去,冉清荣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更加不想逼迫他,才决意暂时退出。

    齐戎点头,“我明白了。”

    他要为她、为莺莺,为他们的将来撑起一片足够她们娘儿俩安逸起居的天地。

    “太子殿下!”宫人踮着脚,却还是踩进了稀泥里,不得不撩着衣袍飞奔而来,“殿下,大事不好了,请殿下随奴入宫,皇上传召。”

    好好儿怎么皇上突然传召?

    他在外头是为了接近清荣,父皇知道,虽不悦,却也一直默许,突然传召必有要事。

    齐戎回头望向冉清荣,冉清荣自然善解人意地让他入宫。

    他一走,容恪便带着冉烟浓从蕉叶后徐徐转出来了,水雾迷蒙之间,廊腰蜿蜒如北斗,两人的素衣上都沾了大滴雨露,容恪微凝着眼,沉声道:“皇上,也许是知道了太子的隐疾。”

    冉清荣微讶,“皇上从何得知的?”

    容恪道:“此事只能瞒得住一时,齐咸那边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借此大做文章。”

    齐野是单独召见的齐戎。

    当齐戎迈入帝王寝宫之时,皇帝耳边聒噪的泼妇声和几个唯唯诺诺的大夫争议陈词声,还在嗡嗡回荡,齐戎只见幼时伟岸高大,像泰山一样岿然竦峙的父皇,正撑着额头歪在紫木绣榻上,一副倦容,正昏沉沉地捏着手里的乾坤珠。

    齐戎心中一跳,忙跪下来行礼。

    皇帝撑起手,见这不肖子来了,龙目血红,不留神两颗珠子就从手里滚落了下来,清脆地滑落在地板上,齐戎怔怔地抬起头,只见皇帝双眸火炽,怒不可遏,“逆子!”

    皇帝起身,取过了一旁的木杖,一杖打在齐戎背上,齐戎闷声一声伏地,要不是他日日修习内家功夫,这一杖下来恐怕要吐血,齐野出了气,又心疼儿子怕打坏了他,将木杖扔到了一旁,改成脚踹,一脚将齐戎踹过去,“你可知道,隐瞒不报是欺君大罪!”

    齐戎这才闷头闷脑地反应过来,原来父皇已经知道了。

    他挣动着目光,艰难道;“父皇,儿臣不知该如何启齿。”

    “你一句难以启齿就行了?朕被你瞒在鼓里两年了!皇后早在等着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