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马车停在冉府门口,长宁亲自带人来接,包括新婚的公主,穿着一身墨兰绯色长烟水绡裙,几名婢妇都立得极为恭谨,太子妃和世子妃一道回家省亲,为了教东宫的人也晓得他们冉家是有面的,长宁用心铺张了一番。

    只是这个二女儿回来时事先不曾通知,长宁惊喜之余,将下车的冉烟浓用含着淡淡责怪的目光看了一会儿,冉烟浓回家了有些藏不住愉悦,但才翘了嘴唇,便想到姐姐的遭遇,她回来可不单单是为了与父母共聚天伦的。

    冉府两个男人都不在,接风宴还是灵犀操办的,数月不见,灵犀又丰满了些,脸颊挂着两团可喜的红白肉,娇俏明媚,但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坏:“北疆的风沙可大着呢,才几个月,将妹妹的脸都吹黑了。”

    长宁闻言惊讶了,回眸一看,冉烟浓的小脸被一身小披肩簇着,鬓发如绿云,虽不见晒黑,但却清瘦了不少,也担忧她在陈留受了委屈,“浓浓?”

    冉烟浓挥袖,“娘亲我很好,我是为了阿姐的事回来的,要不然先说说姐姐。”

    冉清荣脸色憔悴,亲人见面也洗不去面靥忧愁,长宁入宫多次,都说让她宽心,但冉清荣和太子过不下去了,大抵是因为真的没有夫妻情深了,长宁不好责备女儿,也不忍说什么挖苦的话,教她当初不肯听自己话,到底是心头一块肉,她受了委屈,长宁比谁都心疼。

    将军府的花木还是去年开春那些,不过到了秋季,落叶纷冉冉的,物华将休。

    进门上了菜,冉清荣仍是无法展露笑颜,满桌气氛低沉,冉烟浓也不敢趁着母亲在造次,还是灵犀,心直口快,“皇家的人找不到几个痴情种子,当初嫁给我皇兄,就该将最坏的情况都考虑了。要是忍不得,就和离,我也知道错不在嫂子。”

    长宁在底下拉了她一把,眼眸示意,缓慢地摇头,“太子殿下是储君,要和离只怕不易。”

    何况冉清荣膝下还有个苦命的女儿,长宁笑着问她,“莺莺怎么没来?”

    冉清荣敛眸,不听老人言,闹到今天这个局面,她心里有懊悔,也有愧疚,低声道:“皇后喜爱莺莺,想必是知道我今日回家,将她接到凤藻宫了。”

    皇后这是想一手拽着太子,一手拽着她女儿莺莺,至于她是走是留,皇后不在乎。

    都是一家亲戚,但皇后这事做得绝,连长宁也同凤宫疏远了不少,因为女儿在东宫受委屈,大半是皇后的缘故。

    灵犀是宫里嫁到冉家的,自知家宴上气氛微妙,久待不下去,正逢此时愁闷着,外头传来齐齐的声音:“二公子。”

    原来是冉横刀回来了,从军营里一路疾驰回来的,俊挺的脸挂着几串汗珠,手里抱着一顶虎纹头盔,许久不见冉烟浓了,他眼前一亮,露出一口大白牙,“浓浓回来了?”

    家宴上几个女人各自沉默无话着,被冉横刀一语砸破,冉烟浓看了刀哥,又看了眼不着痕迹地扭过头去的灵犀,默了默,低声道:“嗯,昨儿才给母亲递信儿。”

    灵犀起了身,“姑姑,我身子不适,想回去歇息了。”

    正愁没个理由脚底抹油,这人回来得正好,她躲他成了积习,长宁也知道的。

    得了长宁准允,灵犀便起了身,端走了一盘紫薯包子,她为了筹备两个女儿回家的家宴忙活了一大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不想是场鸿门宴,怕祸水东引,一不留神冉家的几个女人集火自己,灵犀还是先开溜为妙,顺势就卷走了一叠紫薯包。

    她一起身,冉横刀就抱着头盔拦住她的去路,咬咬嘴唇,“躲了我半个月了,我都避到军营里去了,就一家人吃个饭,你也躲我么?我发誓我不那样了,我改。”

    冉横刀的屁股上还有冉秦的板子印儿,被揍得屁股开花服服帖帖以后,他意识到,原来冉府上下都盼着他和灵犀早日抱个大胖小子,这事说来虽让人难以启齿,又不知道要把灵犀欺负多少回,但就是会让刀哥脸红,于是腆着脸又回来求和。

    灵犀端着一叠包子被他堵在红花木椅后头,进不是退不是,长宁姑姑还一直盯着自己,她拿着一叠包子啊……难堪到脸红,灵犀恶狠狠地瞪了冉横刀一眼,“改也不行,我身子不适,你放我回去歇息。”

    见冉横刀还要不解风情地纠缠,长宁出声道:“让灵犀先回去歇着,她也忙活了一天了。”

    冉横刀便眼巴巴地看着公主媳妇儿走了,衣袖一卷,带走一片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