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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恪所料不错,第三场的确是决斗。

    忽孛的弯刀磨了一整晚,又连夜宰了一头牛,刀已染上了血气,这个已接连溃败两场的夷族大汗,正红了眼睛,发誓要让容恪人头落地,这已经不只是为了争一个女人了,他是草原上的大汗,要争这个骨气和面子。

    容恪接了一柄剑。

    剑锋是钝的,用来切菜恐怕都够呛,大概没有人留意到这一点,忽孛是真的很想杀他。

    他慢慢地笑了起来。

    在他身边,也有一个善使弯刀的护卫,曲红绡。两年前他胜了忽孛半招,但也受了伤,后来特意在陈留寻觅擅长弯刀的刀客,曲红绡是第一个前来应征的人,也是个女人,她的刀凌厉快捷,如雷霆闪电,与忽孛有几分相似之处,容恪对着曲红绡的招数研习了许久,不过还是差了些意味。

    想来这两年,为了报仇,忽孛的刀法应是更精进了。

    忽孛提起一口气,大喝一声,刀法如电掣惊鸿,弯如月,快似风,直逼而来。

    容恪右手握剑,他还是那么从容镇定,尽管忽孛处处都是杀招,应接不暇,而他依旧游刃有余。

    穆察和须卜此时正在外围观战,作为支云系重臣,他们也曾跟随汗王上阵杀敌,有过一些临敌经验,但是穆察实在看不出大汗已经使到第几刀了,以往大汗杀人,只消不到十招便能对方身首异处,但眼下……只剩下快,实在是快。

    那刀光剑影,犹如密织的一张网,他们出不来,外人进不去。

    穆察的舌抵住了上颚,震惊地望向在草原上的狐裘软毯上稳坐的冉烟浓,有些儿不解,又推了一把须卜的胳膊,“你看出来,李兄弟原来身负绝学吗?”

    须卜看女人的眼力远不如穆察,但看人的功夫还胜于他的,对此翻了个白眼,“看出他习过武,只是没看出是个高手。只怕大汗未必会赢。”

    忽孛以气力见长,倘若继续耗下去,容恪力竭,忽孛自然会赢,但是现在容恪一路被压着打,穆察也不晓得他还有没有余力反击。

    烟尘被忽孛一记扫堂腿勾了起来,迷了两人的眼睛,转眼之间见招拆招十余招过去。

    容恪业已看出忽孛有心在延耗时间,如果一直拖下去,胜败很容易分,他握着剑微微松了一下,在忽孛的弯刀削他右腰时,刻意露出了一个空门。

    冉烟浓隔得不甚远,原本还一直镇定着,忽然慌乱了起来,容恪要做什么?

    忽孛见到机会当仁不让,弯刀浅浅地沿着容恪的腰割过去,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容恪的衣衫,容恪已矮身轻鸢剪掠似的冲出了半步,右手反掌,左手挥剑,轻而易举地抵住了转身要急攻的忽孛的咽喉。

    容恪右腰受伤,但左手已制住了忽孛。

    他胜了。

    忽孛瞪着容恪,那双眼睛本如铜铃,剧烈地紧缩着,一阵抽动。他的面部肌肉都在抖动,右手紧紧握住了刀柄。

    大战之后,两人都气息不匀,容恪还是温和地笑了开来,“依照约定,大汗要放我和夫人离开草原。”

    没有想到容恪说到做到,真胜了忽孛三场。

    作为草原雄鹰,夷族的汗王,他只能守信。

    忽孛扔了弯刀,沉眉长喝道:“牵马来!”

    须卜去领了一匹快马,将缰绳送到了冉烟浓手里,容恪将剑归入鞘中,却没有还剑,提着它迎着风沙向着冉烟浓走来,冉烟浓眼尖,一眼便看到他的腰腹处缓慢濡出的猩红的血迹,在容恪要抱她上马时,她紧紧地托住了他的手臂,“你有没有事?要是不行,今天不走,明天……”

    容恪摇头,“今天必须走。浓浓,你来策马,听话。”

    青木看着受伤的容恪,还有在原地拾起弯刀的王兄,睖睁地望着草原上都瞠目结舌的族民,明白了什么。

    他们已经上了马,像在林子里狩猎一样,容恪抱着她的腰,冉烟浓拎起缰绳,握住了马鞭,在马蹄扬起灰尘之前,她冲忽孛抱拳执礼,“大汗,承让了。”

    马蹄如流星飞驰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