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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一大早,园园就被王?h的电话吵醒了。

    “程园园同学,今天有个汉服圈的聚会,你跟我一块儿去吧!”近来王?h不知怎么就突然迷上了汉服,混起了汉服圈,且总想拉园园一起入圈,因为她觉得程园园的五官很“古色古香”。对于汉服,园园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好看的,可是王?h结交的那些玩汉服的人,质量确实参差不齐,有些照片真心看得她啼笑皆非。

    “可是我没有汉服啊。”

    “你没有我有啊!穿我的,我一定给你准备一套特别漂亮的。”

    “我能说‘敬谢不敏’吗?”

    “可以。但从此以后,你跟我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吃饭,咫尺也天涯。”

    经过一番斗智斗勇,程园园最终还是屈服在了王?h的“yín威”之下。

    王?h加入的汉服圈此次聚会地点是在夕照湖边的一个茶楼,因为是周末,来来往往的游客特别多。王?h穿着对襟齐胸襦裙,胳膊上还挂着披帛,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不少游客看到他们,纷纷上来要求合影。王?h自然十分热情,来者不拒。园园却一直往后缩,生怕遇到熟人。

    没一会儿工夫,游客们都把王?h当成了吉祥物。王?h也索性把包丢在了一边的石凳上,专心做起了陪照。这时,一个瘦不拉唧的小伙子不动声色地拿起了王?h的包,正准备开溜,躲在后面的园园刚好瞟到,她赶紧喊了一声:“有小偷!”

    周围的游客一阵紧张,纷纷去查看自己的物品,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而园园眼看那小偷几个转身快要溜不见了,顾不得今天穿的是繁复的长裙,一跺脚,拔腿就追了上去。之后,足足追了五分钟,直到追到一条小吃街上,在一家酒旗招展的饭店前,园园终于气急败坏地逮住了小偷。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好好做人不行吗?干吗要做贼?”而这时候园园才看清,对方似乎还是个未成年人。

    此刻,除了周围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还有一些人正透过饭店落地玻璃窗看着程园园,这些人正是傅北辰的同事。当然,傅北辰也在场。因为其中一对同乡的同事前两天回老家结了婚,而他们的老家离菁海市挺远,加上结婚那天也并非周末,同事们都没能到场参加,新人便回来补请。

    就是那个新郎官在看到外面的情况后,惊讶地说了句:“傅北辰,这不是上次来过我们单位的那位小姑娘吗?”

    然后一桌的专家都看了过去――

    程园园上身穿着鹅黄的窄袖对襟褙子,袖口和领子上都有卷草纹的刺绣,内搭一个胭脂红的抹胸,下身是烟粉色的曳地长裙,看上去倒是秀丽清雅。只是,钗斜髻散,身上的褙子也穿得歪歪斜斜的。

    傅北辰在看到程园园时恍了下神,随之看到她拽着一个明显像小混混的男人,他站起来就往外面走去。

    有女同事看着跑出去的傅北辰,揶揄道:“认识傅专家至今,还没见过他这种焦急神情。”

    “你在做什么?”

    园园听到耳熟的声音,一偏头就见到了傅北辰,虽然诧异,但此时此刻实在容不得她分心,她喘着气说:“他抢我同事的包。”

    傅北辰已走到她身边,心里有些微怒,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面无表情道:“那就让他抢。”言下之意,她不该莽撞地独自抓人,令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被园园拽着手臂的小偷点头斥骂道:“就是!臭娘儿们,还不快给我放手!”下一秒,他就感到背脊一痛,有人一把将他按在了墙上,让他动弹不得。

    面前的男人表情没变,小偷却感觉到了一股子寒意。他没来由地有些害怕了,忙说:“别打人,别打人,我把包还给你们!”他说着就把包扔给了园园,“求你们别报警!我是第一次偷,真的。”

    园园想,反正包也拿回来了,加上对方还很年轻,就说:“小兄弟,那你以后可要改邪归正了,绝不能再犯。”

    “一定一定!”

    傅北辰看了园园一眼,松开了手。他自是不信小偷说的“第一次犯”,但此刻也不想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而小偷一得自由,就七慌八乱地跑了。傅北辰则皱眉对着园园说:“有没有受伤?”

    园园摇头,还有些神经紧绷。

    这时候,王?h也总算是赶来了,“园园,你没事吧?!”

    园园将包递给她,“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王?h刚才一心只担心园园,这会儿才注意到她身边的男人,冲口而出,“咦?傅先生?”

    傅北辰又恢复了儒雅温和的样子,他原本要跟程园园说点话,但有外人在,便没有说。他朝王?h礼貌地点了下头,又问了园园一句:“午饭吃了吗?”

    此时的园园心神终于全部转到了“穿成这样竟碰到傅北辰”上面,当下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怎么能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完了完了,毁了毁了……

    “没。”她于是低着头赶紧拉住了王?h,对傅北辰说,“我们这就要去吃了。那……再见。”

    傅北辰看着她快步离开,站着没有动。此时,步行街两边花坛里的木槿花正开得艳,姹紫嫣红,却一点也入不了他的眼。直到同事詹宏宇跑出来问:“大伙儿让我来问你呢,怎么在这儿呆住了?”詹宏宇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街尽头那个头发散乱、穿着古装却衣衫不整的背影,开玩笑地说,“原来你喜欢这一类啊?”

    傅北辰敛下眼睑,却看到地上静静地躺着一根钗子。他弯腰捡起,心道:不是这一类。是自始至终,就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