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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得知江城洪灾、周太子要亲赴赈灾时,陶孟就知道,这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只要安排个意外杀死他,最后再把他推下河水里,就能用意外落水堵住悠悠之口,也没人会联想到她身上。

    宋朝对周朝渗透很深,这些人全都掌控在陶孟手里。她的手里还有不少擅长暗杀的人手。

    她父皇身体不好,皇叔在旁虎视眈眈,又手握兵权,陶孟从很小开始就一直在加固自己手里的筹码。当她从东方正卿那里得到消息,她父皇中毒身亡、皇叔逼宫后,陶孟就在右相的帮助下潜逃离开宋朝,赶赴周朝帝都另寻机会,若是能顺便谋夺周朝,那自然是最好的情况。

    一切的安排都如计划般顺利,可惜周太子武艺高强,最后她手下的人以免打斗时间过长引起他人注意,趁着周太子分身乏术时将他击落河水之中,勉强交了差。

    但陶孟没来得及开心多久,就见到从江城飞回来的信鸽,得知她安插在江城的几个官员全都身首异处。

    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

    不止是杀了通敌叛国的官员,连带着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也一道被清洗。

    那个比她小上三四岁的周朝公主,把江城官场清洗了个遍。

    “该死,我们在江城埋了那么久的棋子全都暴露了。”暗卫统领颇为激愤。

    他们在周朝的行动一向很顺利,从未出现过如此大的损失。

    陶孟平静道:“以这些棋子换周太子一命,这笔买卖稳赚不赔。现在周朝只有穆瑞这一位皇子,若无意外储君之位会落到他手里,我们兵不血刃谋夺周朝的计划又更近了一步。”

    她摩挲着手里的玉佩,这是穆瑞亲自为她雕刻的。

    “趁着周朝皇室陷入失去储君的慌乱中,你将陆良才带到帝都来,我们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柔妃的亲哥哥,名字就叫做陆良才。

    衡玉一行人没有耽搁,快马从江城赶回帝都。

    周帝和宋皇后早就在等着她回来。

    衡玉特意换了身衣服,梳洗过后才去凤栖宫。

    一进宫殿才发现来的人很齐,穆瑞、大公主都来了。她的父皇本就因为身体原因衰老了不少,现在最寄予厚望的儿子出了意外,脸上更是多了几分灰败之色。

    素来温雅端方的宋皇后也憔悴了很多,即使上了粉,脸色也很是难看。

    彼此寒暄几句后,周帝深吸口气,终于还是把话题引到了穆瑾身上,“既然玉儿回来了,父皇想和你讨论一下为你皇兄修建陵墓的事情。”

    “父皇,修建陵墓的事情押后再说吧。”

    打断周帝的话,衡玉抿唇笑道:“我饿了,还没能用膳吗?”

    听到她的话,周帝只得暂时把修建陵墓的事情放下,几人先去用晚膳。

    吃过晚膳,衡玉与周帝一起去御花园闲逛,顺便将江城的事情一一向他上报。

    穆瑞凝望着这对父女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他在皇宫里,吃喝用度都是上等,周帝、宋皇后也不会苛责他,但穆瑞还是觉得格格不入,与他这些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亲近不起来。

    衡玉一笔带过她到底杀了多少通敌叛国的官员,又杀了多少贪赃枉法的官员。

    即使已经知道此事,再次听闻,周帝还是感觉到一阵难以置信。

    周帝的嗓子有些干涩,“这都是你杀的吗?”

    “父皇也觉得我杀了很多人吗?”衡玉抬眸看他。

    “他们该死,朕只是不想你手染如此多血腥,你太子哥哥若是知道,定会怪朕的。”

    衡玉撇了撇嘴,“那等太子哥哥回来,你定要狠狠臭骂他一顿。如果不是他出了事,我对清洗江城官场可没有多大兴趣,那可都是他的事情。”

    听衡玉这么一说,周帝心中酸涩难受,但他没再像在凤栖宫那样,坚持说要为穆瑾修建陵墓,而是柔和了声音,摸着她的头道:“好,等他回来我定帮你臭骂他一顿。现在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衡玉转移开话题,“父皇,我想要调动禁军。”

    周帝错愕,盯紧了她,“你要调动禁军做什么。”

    “宋朝皇太女现在还在帝都里。太子哥哥出事与她脱不了干系,她来了帝都做客,我自然要尽一尽宾主之谊,赠她一场血雨腥风。”

    “况且这帝都一些卖国求荣的官员,也该清理掉了。”

    拿到调动禁军的手令,衡玉回去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上午就去寻禁军总统领调动他麾下禁军,试图找出宋朝皇太女及暗探。

    “宋朝渗透程度极深,以皇太女的气度,她的隐藏身份肯定不会是个普通人,你去搜查各个大臣府上可有那种十分低调很少在人前出现的庶女。”

    “再去搜查帝都各大寺庙,看看有没有长期住在寺庙的香客。”

    “……”

    衡玉吩咐下去后,打算去一趟暗阁,还有些事情她需要交代暗阁来做。

    马车行到玄武门前,衡玉掀开帘子,正巧看到穆瑞的马车驶出宫门,扬长而去。

    衡玉眉梢轻挑。

    太子哥哥刚出事,宫里气氛沉闷,若不是衡玉有要事,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随便出宫。

    衡玉冲大宫女珠影打了个手势。

    珠影很快打听回来,“守门的禁军说,三皇子与友人约好时间,今天要去访友。”

    访友?

    衡玉回想了一下。

    穆瑞自幼在灵隐寺长大,她听太子哥哥说过,穆瑞很少与外界接触,仅有的几个朋友都是有家人在灵隐寺长住,这才和穆瑞熟悉起来。而他那几个朋友都是官宦子弟。

    现在太子出事,她清洗江城官场而归,帝都的官员都在夹着尾巴做人,他那些朋友不可能在这时候邀请穆瑞游玩。

    那穆瑞要见的友人是谁?

    衡玉直觉不对,她微微掀开马车帘,对着充当侍卫的影一道:“跟上三皇子的马车,若是他的马车没有出城就不用再跟了,若是他出了城,就一路跟下去,我要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去见了谁。”

    “注意一些,别露了踪迹。”

    等影一离开,衡玉靠在马车壁上,等着马车驶达暗阁所在地。

    马车出了城门,一路往灵隐寺方向行去。

    穆瑞坐在马车里,他面前摊放着一个精美的木盒。将木盒轻轻打开,里面摆着的是一支精美华丽的蝴蝶流苏簪,极适合陶孟这个年纪的姑娘。

    他盯紧簪子,设想了一下陶孟收到簪子后的惊喜,脸上不由浮现出几分笑意。

    把木盒重新盖上,穆瑞期待起与陶孟的见面来。

    刚从灵隐寺回宫那段时间,他处处小心谨慎,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等在宫里自在了些,穆瑞想去灵隐寺寻陶孟时,江城爆发了洪水。

    穆瑞无法,只好命贴身伺候他的内侍将礼物送去给陶孟。

    ——他亲手雕刻的玉佩,以及一串用红豆串起的普通手链。

    他的心意,全都在那串手链上。

    在他忐忑不安等待时,前去灵隐寺的内侍终于回来,并且给他带回了陶孟的回礼——一枚红豆。

    这是周朝的习俗。

    男子赠送心仪的女子一串红豆手链,女子若是同样心仪男子,便收下手链,回赠一颗红豆以示同样相思之情。

    穆瑞当时心都跳了出来,恨不得第二天就出宫去见陶孟,但没想到在他准备出门时,宫中就收到太子出事的消息,穆瑞也无法出宫。

    一直到昨天,穆瑞神不守舍时被一个宫女拦下,宫女什么都没说,递给他一封信就神色匆匆离开了。

    穆瑞一看到信封上的字迹,就知道这是陶孟写给他的,约他明日在灵隐寺见面。

    马车终于抵达灵隐寺,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对穆瑞来说,简直是度秒如年。

    他掀开马车帘,就见到了那日思夜想的姑娘。

    素来活泼开朗的陶孟在见到他后,连忙露出灿烂的笑,话里却忍不住夹杂了哭腔,“呆子,你终于舍得从宫里出来见我了。”

    穆瑞的心一阵抽疼,“对不起,实在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皇兄出了事情,我父皇母后心情悲痛,我也不好在那个时候出宫见你。”

    陶孟这才点头,“好吧,勉强算你过关,你快些进来。”

    等穆瑞走进厢房,一道柔软带着馨香的身体猛地靠近他,环住他的腰。

    穆瑞身体一僵,随后心脏猛烈跳动,

    这个拥抱很快就分开了,穆瑞却觉得自己的耳朵依旧烧得慌。

    陶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半晌才板正神色,与穆瑞道:“我有事想告诉你。”

    听到她郑重其事的语气,穆瑞连忙端正神色,做洗耳恭听的模样。

    “别这么严肃,我们出去逛逛吧,边走边聊。”陶孟笑了下,挽着穆瑞出门。

    陶孟一蹦一跳走上台阶,两只手背在身后,扭头去看穆瑞,“呆子,你从未问过我的身份,难道你不好奇吗?”

    皇室的人长得都很好,穆瑞迎着柔和的阳光冲陶孟一笑,“你不想说我就不问,我也不一定能做到对你完全坦诚。”

    陶孟的眼神微微闪了下,“也是,谁能做到完全没有秘密呢。”

    “你知道吗,我曾经在边境待过一段时间。边境那里最常见的就是死人,人命非常不值钱。”陶孟一副陷入回忆的模样,开始描述边境的惨状,战争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