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没有引燃物,干柴一时半会儿烧不着,这火自然是没有生起来。

    南溪手里的芋头也不洗了,起身走到沈宴清身后,笑着说:“师兄,我觉得身为一名优秀的厨师任何事都应该亲力亲为,所以你就不要抢我的活了吧?待会儿只管品尝就好。”

    沈宴清默默让开,站在顾南溪身后看她大展身手。

    只见南溪撩起裙摆,“嘶啦”扯下一截,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身后的沈宴清眼皮跳了下——她身上这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水蓝色长裙实则是用上好的云锦织就而成的。不说织女在其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单云锦本身就一匹百金。南溪大抵是不知道的,他决定守口如瓶尽数隐瞒。

    南溪自然是不知道他心里的百转千回的,她有条有理地将洗好的芋头放在最下面,再架好木柴,使其之间留有一定空隙,又将那一条布料缠绕在最上面的木柴上,最后用火石点燃布料。没一会儿火就烧得旺旺的。

    又拿来更多的瓦片将简易灶台的三面都封住,只留一面通风。南溪这才拍了拍手:“大功告成,待会儿只等着吃就好了。”

    沈宴清点点头,又局促着问:“师妹你想随我参观一下小院吗?”

    “这,”顾南溪本想说这不太好吧,但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这当然可以啊,师兄芝兰玉树,想必在屋舍的布置上也别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不管心里怎么想,南溪眼里的认真专注总能第一时间打动人。沈宴清自然也不例外。他轻咳一声:“师妹随我来。”背在身后的小拇指掩在宽大的衣袖里,不自然地抽搐。

    说是参观小院,但院子里的风景一览无余。院子中央的银杏树参天,躺椅搁在树下,旁边搁着小茶几,躺在上面品茶当真惬意。院子西南角被圈出一个小花园来,旁边架子上的牵牛花已然枯黄,但花园里的各色菊花正值花期,各色碗口大的花朵争奇斗艳。

    除此以外院子里就是留白的青石地,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但总感觉缺少了些烟火气。南溪猜想可能是师兄偏好简单的布置吧。

    “吱呀”一声,沈宴清在前面推开主屋的门。

    白日青天的,为何要将门关起来?秋天时常阴雨连绵,好不容易碰到个晴天晒晒太阳通通风不是更好吗?

    心里这么想,南溪自然也是问出口了。

    沈宴清脚步不停,他先走进去推开屋里的几扇窗户,这才神情略有尴尬地说:“是我思虑不周,让师妹见笑了。前日回来后一时犯懒就……”后面的话是段不肯说出来了。

    顾南溪的尴尬后知后觉,虽迟但至。瞧她这记性,沈师兄可能确实是没来得及,毕竟刚从思过崖回来,刚又被改了婚约。

    南溪摆摆手,跟着进来。

    许是背阴的缘故,房间有些昏暗,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浮沉。当中摆了张梨木圆桌,桌上摆了个花瓶,空荡荡的没有插花。往里靠墙的位置摆了条案,左右两侧配扶手椅。

    侧面用屏风隔出书房,屋子东侧开了扇窗,太阳照进来,亮堂堂的。正中摆书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左侧摆书柜,上面满满当当摆了书卷。右侧摆方几,上面搁置着阔身圆形花瓶。

    对面的隔间里是卧室,也在东侧开了窗,内里陈设简单,一床一案两凳而已。

    “我瞧着人家总是要在屋里摆上几幅字画的,为何师兄屋里不见这些?”顾南溪回头看向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沈宴清愈发局促,抓着衣角的手指隐隐用力,他眉头微皱:“师妹喜欢吗?那我便添置一些。再在卧室窗户旁添一张贵妃榻如何?天暖的时候你可以在上面晒太阳。”

    顾南溪满头黑线——干嘛要问我?你的屋子你做主啊。

    随即又想起了再次被推回来的婚约。

    她避开沈宴清眼里的灼灼,几乎有些慌乱地说:“完了完了,芋头要糊了,我瞧瞧去。”

    沈宴清看着她跑开,抿着嘴欲言又止。

    清香诱人的气味飘满院子,勾得南溪肚子里的馋虫垂涎三尺。她小跑着过来蹲下身,用长木棍拨开烧得焦黑的木炭和灰烬。这时候黑乎乎的卵形芋头才显出真身来。

    南溪直接上手拿,芋头表面的高温烫伤了她的手指。十指连心,她跳起来用手捏耳垂。

    沈宴清见状连忙过来,冷着脸攥着她的手腕,拉着她在水流下冲洗手指。

    白嫩的指腹变得通红,灼烧感盖过水流过的清凉感,顾南溪哭丧着脸小声“嘶”着。

    “干什么毛毛躁躁的,你等它放凉了再碰不好吗?”沈宴清抓着她手腕的力度不大,嘴上的责怪却半分没轻。

    顾南溪撅着嘴,不高兴了:“凉了就不好吃了,我也没想到它那么烫啊,明明火已经完全灭了。而且……”觑着他的脸色,南溪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