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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遥出院前一天,时愈提着一袋大橙子过来看他,让他喜出望外。

    他以为时愈也就随口说说,并不会真的再来看他。

    刘曜不在,说是要忙新店开张的事。

    渡遥一个人呆在病房正无聊,时愈的到来,正好可以陪他打发一些时间。

    时愈把橙子切成小片状,看他左手还绑着绷带,就把皮儿给去除了,放在一次性小碗里,让他用一次性叉子插着吃。

    “你可真细心。”

    渡遥很享受时愈的贴心,只是这种贴心不能被他独享。

    “阿姨知道你住院吗?”

    时愈对他总有些愧疚,毕竟他是因为自己被席阅打得住院的。

    当然,挨打肯定是逃不掉的,谁让他亲自己一口了?

    “阿姨,你是说席阅的妈妈?”

    渡遥挺喜欢吃橙子的。

    很甜,连带着心窝里都甜了。

    “对啊!毕竟住院也算是大事。”

    时愈给自己剥了一个橙子,然后分成一瓣一瓣地吃,吃得很爽。

    “哪敢让她知道啊!非担心死她不可,阿姨挺疼我的,感觉我才是她的亲儿子。”

    渡遥吃完自己碗里的,又张嘴让时愈喂他一瓣,时愈直接丢了几瓣放他碗里,像是打发叫花子。

    “渡遥,刘曜挺喜欢你的。”

    时愈的意思是“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可他又不好意思说得太直接,好像自己真被人喜欢得放不下一样。

    “可我只喜欢你。”

    渡遥毫不犹豫地说道。

    “而我喜欢席阅,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会一直喜欢他,我喜欢他好几年了,深入骨髓的那种喜欢,在我最难熬的时候,就是依靠自己喜欢他的意念支撑过来的,如果他以后不跟我在一起了,我也不会再喜欢别人,我这辈子,只喜欢他一个人,我不是一个倔强的人,但唯独倔强地喜欢他。”

    这番话,时愈从未跟席阅说过,却跟渡遥倾诉。

    他只想告诉渡遥,喜欢一个人是一种不由自主的坚持,而不是一时兴起的胡搅蛮缠。

    “我说过,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我不需要你回应我,我只想让自己的心有个着落,如果哪天我不喜欢你了,我的心应该是找到了新的归属。”

    渡遥的心中泛起一丝失落。

    时愈的话,又一次提醒自己的喜欢不会有结果。

    说是不求回应,可终究隐藏着期盼,如果爱情有时间限期,自己可能就有希望了。

    “随便你吧!反正我做不到你这样偏执,我追席阅的时候,如果当时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会让他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喜欢他。”

    时愈想起自己花了不少心思把席阅追到手。

    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无所不用其极,只是每个人的接受程度不一样。

    “我妈不喜欢我爸,但是,她为了她爱的人,一个人跑到国外,想尽办法嫁给我爸,只为了有机会接近她爱的那个人,等到她终于让那个人愿意跟她在一起了,她就跟我爸离婚了,去年,她跟她爱的那个人玩跳伞,出了意外,没能保住性命,两个人折腾了大半辈子,结局是葬在了一起,我的偏执,应该是由她遗传的。”

    渡遥说完后,脸上浮现出落寞的表情。

    第一次真正喜欢一个人,却喜欢得不够及时。

    爱一个人,从一而终,却要赔上别人的感情,妈妈的做法,学不来,也做不到。

    他之所以经常去酒吧,之所以要跟刘曜做床友,之所以锲而不舍地喜欢时愈,只因为他害怕孤独。

    他希望有个人陪着他,即便他不喜欢那个人,只要有那么一个人愿意陪着他,他就不会专注地想念喜欢的人,也就能减轻喜欢而不得的痛苦。

    内心荒芜的人,真的很偏执。

    想到这,他自嘲地笑了笑,拿一个橙子放手上把玩。

    “你要不要顺便看一下心理医生?”

    渡遥的种种反应,让时愈觉得他是不是有心理疾病。

    “早看过了,一点毛病都没有,我这是性格问题,跟心理没关系。”

    渡遥恢复正常表情。

    人都有脆弱的一面,不经意间显露,可以博得同情。

    渡遥希望时愈能够同情他,这样,可以感受到他在乎自己。

    “少喝点酒,以后喝醉了,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我真的很忙,没时间给你收拾残局,走了,学校见。”

    时愈觉得没什么好聊的了,就打算离开。

    “你赚钱很拼命呃!有必要吗?”

    渡遥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知道他是要赶去兼职。

    “很有必要,我视财如命。”

    时愈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扬又跑来清吧了,又点888一杯的酒。

    时愈不搭理他,他也没觉得无趣,三杯酒下肚,就走了。

    连着好几个晚上都这样,时愈担心他喝到最后只能喝西北风,他再过来,就不给他调酒了。

    “你是担心我喝不起吗?”

    时愈明显是瞧不起他。

    赵扬有点郁闷,他有的是钱喝酒。

    “那款酒,限量供应。”

    时愈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另一位调酒师听他这么说,噗嗤一笑。

    赵扬看了好一会儿,打了一个电话,没说两句,就把手机伸到时愈面前,“你老板。”

    “给他酒吧!他爱喝多少就给他调多少,不少一分钱。”

    是清吧老板芸姐的声音。

    时愈没料到赵扬跟这家清吧的老板还有点关系,只得继续给他调酒,一口气调好三杯价格888的酒摆放在他的面前。

    “这家清吧的老板是我姑妈,以前我嫌她家酒太难喝,很少光顾她的店,那天小淮说要进来看一个同学,我才跟他进来的,没想到认识了你这个调酒高手。”

    赵扬的眼睛扫过时愈的嘴唇,很想品尝这个人的滋味。

    “还要吗?”

    时愈见他把酒喝完了,想着让他一次性喝个够。

    “要。”

    赵扬的眼里充满渴望。

    除了酒,他还想要眼前这个人。

    时愈感觉被这人缠住了,思虑继续留在这里兼职的可能。

    雪绒绒的工作室最近正好忙不过来,要是辞掉清吧的兼职,他就能全心投入漫画中了,不至于老担心赶不上进度。

    雪绒绒大着肚子,越来越吃不消了。

    想到这,他打算做到这个月底就不做调酒的兼职。

    这份兼职做了快两年,也有点腻了。

    赵扬总共喝了十杯酒,闭眼前几分钟,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

    挂电话后,时愈友情提示他先把账结了,没过多久,叶枫跑了过来。

    “你个王八蛋,还有脸给绥哥打电话。”

    叶枫气呼呼地朝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可赵扬醉得厉害,这一巴掌下去,也没把他打醒。

    “给我来一杯。”

    出了气,叶枫直接坐下了。

    时愈看他一脸怒气,想着又是个借酒发疯的人,不免动起了把这人直接醉倒的心思,省得这两人闹出事端。

    一杯倒的酒,他最擅长了,只是一次性扛走两个醉鬼,有点麻烦。

    时愈还在犹豫,叶枫却有点不耐烦了。

    “警告过你,不要再给绥哥打电话,你还打,你是不是欠揍啊?”

    叶枫恨不得再打他一巴掌,但时愈把酒送到了他的面前。

    时愈的酒还真是奏效。

    叶枫喝下去没一会,就困意上头,醉眼朦胧,主要是他这两天也没怎么睡觉,这杯酒下肚,加重了他的困意。

    头一歪,趴在了吧台上。

    时愈把这两人扛到沙发椅上坐着,也不管他们坐得难受,就让他们窝在沙发里,等着下班后把这两货扔酒店里。

    好在快要下班的时候,席阅过来了,时愈松一口气,想着他能帮忙扛个人。

    结果他打电话给徐柏,让他把人给带走了,时愈落得轻松。

    徐柏临走前叮嘱时愈抽空去看望盛情,说她老念叨他,时愈计划周末再去。

    “我哥还真是热心啊!可歌可泣的兄弟情。”

    时愈站路边望着远去的车子。

    他到现在都不习惯叫徐柏为哥。

    但血溶于水的关系,无法否认。

    “这两货怎么又跑来烦你啊?”

    席阅决定以后每天都来接时愈下班。

    “这家清吧的老板,是赵扬的姑妈,他要来,谁拦得住?”

    时愈也很无奈。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兼份职而已,却总会惹上麻烦。

    之前是渡遥,现在是赵扬。

    “我准备辞职了。”

    “真的?”

    席阅显然很兴奋,他早就不想让时愈在这干了,“辞职好,咱又不缺这钱,之前我给我爸公司的新项目做了一个策划案,公司凭那个策划案最近大赚了一笔,我爸刚给我转了钱,说是酬劳,你不用担心没钱花。”

    “那是,我男朋友可是富二代,钱多得没处花。”

    时愈笑着调侃,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下来。

    离开是非之地,就不会有麻烦了吧!

    “别挤兑我哈!”

    席阅牵住时愈的手。

    他现在要努力赚钱,让他喜欢的这人不再为钱奔波劳累。

    对于未来,时愈没有特别长远的规划,只会设定近期目标。

    他最近只想快点完成雪绒绒交给他的任务。

    至于以后,如果可以,他想要做自己擅长和喜欢的事。

    世事未必如愿,但总归要去尝试,就比如清吧这份兼职,他一直以为在大学期间肯定会一直做下去的,除非清吧开不下去了,或者自己被辞退了,从没想过自己会主动提出来。

    这份兼职的待遇还不错,至少让他有一份稳定的收入,而且,他挺喜欢调酒的,认真想想,还是有些舍不得。

    时愈向清吧的管事经理提出辞职,按流程填写了一份辞职书,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很少露面的老板芸姐早早等在清吧。

    他一来上班,就被请去了办公室。

    芸姐是一位女alpha,刚过完四十八岁生日,一年花在保养上的钱以百万为单位计数。

    在她的身上,岁月留下的痕迹就像一朵开得正当时的玫瑰留下了最热烈的一缕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