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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意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骗局,或者说,是巨大的陷阱。

        自那个电话之后,乔晖的电话,再也没有打通过。虽然父母知道乔晖的存在,但也不代表他们愿意自己沉迷其中,所以孔意无处可诉,只有偷偷摸摸地给他打电话,可是听到的都是那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孔意如今多了一项工作,给一众电池充电。她托李建帮忙买了一个万能充,像大号的夹子,每天按照序号,逐一的给电池充满。好在自己的位置一直在教室的角落,角落里的插座,老师不会注意到。这也算是“暗无天日”的日子中唯一一点可惜高兴的事情了。

        每个晚上,孔意都满怀期待地去拨那个号码,希望听到里面的嘟嘟声,但,从没有。

        起初,孔意还偷偷哭过几回,不敢让妈妈知道,躲在被子里,只掉眼泪,不出声。连抽泣都不敢。但这样哭着哭着,并不痛快,反倒是越哭心里越憋屈。

        妈妈的暑假过完了,开学了,妈妈还不走。孔意催了她几次,她都含含糊糊,后来直接说,跟导师请过假了,可以在家一边学习,一边陪伴女儿高考。孔意想,这样也好,虽然自己不自由了。

        孔意的自行车让给了妈妈骑,妈妈是个笨妈妈,稍大号一点儿的自行车就不敢迈腿。孔意自己骑着乔晖的大号男式车,车轮子大,跑一圈够自己那辆小车蹬十几下,因为,两下里都非常满意。

        于是,孔意骑着乔晖的自行车,穿着乔晖的外套,兜里装着乔晖买的手机,心里惦记着乔晖关机了的电话,每天披星戴月,早出晚归。

        无论心情多差,孔意仍旧咬着牙坚持学习。别的不敢夸口,但作业和卷子,孔意认认真真地完成了,仔仔细细地收好了。期待哪一天乔晖能看到。

        因为,乔晖说了,他喜欢她考第一。

        考第一,哪里那么容易。荒废多年的数学,拿起来,犹如登天。

        数学老师压根不喜欢自己,这个孔意早就知道,她也不喜欢这个老师,两下里扯平了。可是,为了乔晖,豁出去了,不要这个脸了。孔意去考试书店买来所有的练习题,从初一到高三,从简单题开始,一题一题地自己做。晨读不背了,早操不跑了,体育课请假了,大课间不钻厕所了,孔意用上了十成十的劲头。可是,两个多月过去了,乔晖的电话仍旧没打通,数学的分数仍旧没超过100分。

        孔意有些沉不住气了,趁着妈妈心情好,孔意怯怯的开了口:“最近乔老师的电话总是打不通”。

        妈妈正在洗菜,低着头,沉默了半晌,“嗯”了一句。

        孔意是个极度敏感的人,虽然她的外表大大咧咧,但直觉很敏锐,妈妈那压着嗓子的“嗯”让她判断,妈妈知道内情。

        “你知道些什么吗?”孔意追问。

        妈妈还是低着头,没说话。孔意走上前,去拍她的胳膊。叫了句“妈妈”。

        妈妈沉默了半晌,说:“你让我想一想”。

        孔意转头回了卧室,妈妈这句话,表明她知道,她要想一想要不要告诉自己。

        心里七上八下,究竟什么原因,用得着妈妈早说“想一想”。孔意脑子转不动了,呆呆地坐在那里等着。

        原以为要过很久,不想,妈妈很快跟着她走了进来,她坐下来,认真地说:“小意,原本我打算瞒着你的。怕影响你学习。但这几天我反反复复地想过了,事情既然出了,让你明明白白的知道,明明白白的选择,比瞒着你,稀里糊涂的被别人做选择,来的更痛快。你是大人了,可以自己做判断。所以我告诉你。你要答应我三件事,你答应了,我就全告诉你”。

        孔意被妈妈严肃的语气吓着了,事情必然不简单,忙坐正了腰,说:“哪三件?”

        “第一,不能耽误接下来的学习,不能因此荒废学业,耽误自己这辈子”。

        “好”。

        “第二,不能死缠烂打。不能没有尊严”。

        这句话孔意没听懂,但仍旧答应了一句“好”。

        “第三,不能自暴自弃。”迟疑了句,“不能自杀,不能自残”。

        这么严重吗?孔意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疑惑的看着妈妈,说了句“我答应。你说吧”。

        妈妈深吸一口气,放缓语调,“你小乔老师,暑假的时候,因为一场交通事故,失去了左臂。他不想耽误你,所以,不再联系你了。嘱咐我们照顾你生活和考试,不让我们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