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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亮,孔意就被乔晖拍醒。

        孔意觉得,乔晖是故意的,自从元旦那晚自己一时心软放他进来,从此他就故意隔三差五偷偷跑到自己房间,趁着自己熟睡,搂抱着自己,呼呼大睡。有时候他还打呼噜。然后,天亮再被他的巴掌拍醒。

        乔晖不解释,孔意也不问。

        乔晖不想解释,话说不出口,害羞。

        自己已经半年多不服药了,从三门峡回来,也忘记是哪一天开始,没有服药竟然一夜睡到天亮,无梦,浑身舒爽的像是重生过了。

        昨晚,队长打电话来,问要不要再邮寄一批药品,乔晖拒绝了。队长没问为什么,只是问:“找对象了?”

        “嗯。”

        “我听咱爸咱妈说了,还是个小姑娘。”队长电话里很严肃,快要挂电话的时候,他突然说:“那个……你注意纪律啊”。

        “嗯,我知道。”乔晖直到他指哪方面。最近这几天,自己也很苦恼这方面。

        能看不能吃,确实很考验毅力。乔晖觉得,再坚持几个月,高中三年的课本自己都能倒背如流。

        “行。那,行了。”队长简单地说完,不等告别,就挂了。

        收起电话,看看桌上的闹钟,凌晨一点了。乔晖想了想,摸了摸烟盒,没有点燃,下床,赤着脚,蹑手蹑脚地摸进孔意的房间。

        孔意早就睡地七窍生烟,她双手上举,像投降一样,脑袋埋在被子里,只留着两只手在被子外面。乔晖在黑暗中看着她,无声的笑了笑,掀开被子,轻轻地躺在孔意身边。

        看到孔意没有醒,也没有动,乔晖觉得不甘心,伸手轻轻地给她放下胳膊,抬起她的头,将头伏在自己胳膊上,轻轻地向自己拖过来,将她转了个身,像抱着个大娃娃。乔晖用下巴照了照孔意的脑袋,点了点下巴,在她蓬松的头发中点出一个小窝,将下巴放过去,然后舒适地闭上眼睛。

        “谢天谢地,有了小意,我再也不需要服药了”,闭眼之前,乔晖心想。

        睡梦中的孔意觉得热,梦见自己披了一件能加热的披风,热乎乎的,糊在背上,脱不下来。孔意使劲晃了晃,想将披风甩开,可是四肢被紧紧地箍住了,动弹不得。

        “哎,哎,哎”,乔晖轻轻地拍着孔意的下巴,一边用手给她擦着口水,可是,叫不醒,乔晖自言自语道:“你是猪变的吧”。

        孔意睡地口水直流,一点儿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电视剧里面的仙女,都是睡在麻绳上面的呀,裙裾翩翩,姿态优美,怎么跟面前这个“小仙女”一点儿也不像呢。

        孔意翻了个身,一条腿骑上来,嘴巴找到乔晖胸前,蹭了蹭口水,眼睛都没有睁。

        乔晖一口气憋住,热气上涌,胳膊不自觉地搂上孔意的腰,用力向自己的身体箍了箍。脑子里想起昨晚队长说的话,“你……注意纪律啊。”

        “艹,活受罪。”乔晖翻了个身,把孔意甩下去,拎着她的胳膊把她拽坐起来。“醒了,醒了。”

        孔意低着头,闭着眼,头发像刚被鸡群刨过的鸡窝,半天才咕噜:“几点了?”

        “八点多了,再不起床,外面都收摊了。”乔晖看看桌子上的闹钟,刚刚七点。

        “哦,哦,哦,对哦。”孔意慌忙低头找眼镜,冷不防伸出一双手,一手搬着自己的肩,一手戴眼镜。“嗯,谢谢。”

        三下两下穿上拖鞋,孔意冲进卫生间洗漱。留下他在后面叠被子,再去端盘子端碗,给孔意盛饭。如今混熟了,孔意都懒得装勤快了,两手一摊,等吃等喝。

        春节前的大集格外热闹,炒瓜子和烤地瓜的香味远远的就直扑面门。人们在摊子前面大声讲着,闹哄哄的听不清楚,却处处透着热闹。

        乔晖不善于逛街,人头攒动,让他无比紧张。眼睛紧紧地盯住孔意,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跑丢了。

        乔晖不喜欢人挤人,不喜欢人与人挤在一起蒸腾起来的热气,气息混在一起,污浊。可是,乔晖却喜欢去挤孔意。孔意头发上香香的,像小时候攒钱买的“大大卷”,清爽的甜香。

        孔意很有点购物能力,她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什么都好奇,什么都要挤进去问两句。她不时地在小摊前停下来,等乔晖上前,然后一脸商量地问:“咱买点这个?”

        乔晖没意见,说啥买啥,买啥拎啥,不一会儿,手里大包小兜拎满了。看着手里这一兜一兜的零食,乔晖笑着摇了摇头,这得吃一个寒假吧?!

        孔意丝毫没有帮忙拿点儿意思,她手缩在袖子里,只露出两个手指头,捏着几张刚买的春联和福字,在前面开心地走着,冬天的风,吹的她两颊通红。乔晖觉得她更需要买一条围巾,可是环顾四周都找不到有摊子卖围巾,只好作罢。

        跟乔晖相处了半年多,孔意习惯了出门空空两只手的生活,只要不走丢了就好。

        孔意溜达着,去找理发店,大约人们都是这么想的,赶在正月之前理个发,理发店里人头攒动。孔意在门口探头探脑地数了数,决定放弃了。

        “走吧,人太多了,不理了”,孔意双手叉兜,脑袋缩在大帽子里面,只漏出两个眼镜片。

        “也行,走吧,你小姑娘家家的,剪什么头发,你这样就很好看”。乔晖还是喜欢看孔意的长头发,虽然整日里要么梳的溜光水滑,像个道姑。要么披头撒发,像是踩了高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