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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道之所在,法之所在,这卧云山再高,还有天压着呢?您觉得您的所作所为,可以判几年?您可要好好想清楚了,几年以后,王镇雄也出来了,您这般费尽心机才换来的喘息时间,可经得起浪费?”

龙有逆鳞,触之则怒。

尚尚,便是我的逆鳞。

我本不想计较,奈何人步步进逼,当日医院大闹不过是个小小的警告,谁知他们会来这一出?但既来之则安之,不就是流氓耍无赖吗?看谁横过谁?

“你想怎么样?”公公终于妥协。

“我只要尚尚!”我说。

“不可能!”这次回答的不是公公,是爷爷,“我们沈氏一族在尚尚这一代本就子嗣稀少,尚尚说什么都不可能给你!林清雪,你公公对你的所作所为,是我沈家对不起你,但你若要带走尚尚,那么拼着让你公公坐牢,爷爷也会把我沈家的重孙留下。”

一切的挣扎又回到原点。

看来在尚尚这件事上,无论是我还是沈家都有共同的坚决。

我大脑飞速的运转着,想找一个折中的办法。

恰在此时,手机视频铃声响起,我打开,尚尚可爱的脸庞瞬间出现在屏幕上:“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尚尚想你啦,尚尚学会了做菜,煮饭,等你回来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刹那之间,我泪如雨下。

不舍的关上手机,平生未曾跪过他人的我“噗通”一声跪在沈家几位长者面前:“爷爷,若你们一定要留下孩子,能不能多给我一年的时间,让我再陪他长大一点?”

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我要得到尚尚就必须拖延时间积攒实力,再从沈修慕那边下手,不然的话,失去尚尚是肯定的。

没有人回答!

没有人理我!

平生啃过最硬的铁板,就是沈家的门板。

我就这样在沈家祖屋里跪了两天,从早晨到夜晚,从星落到雨淋,没有喝一口水,没有吃一颗饭。沈家祖屋的灯光阴沉又昏暗,老旧的香案上供奉的天地经年未换漆黑又狰狞,我仿佛短暂的穿越了时空,从高度发达的文明世界一步跨入满清枯败的断壁残垣,一步一婆娑,寻找我儿清脆的童声。

第三天早上,沈修慕终于想起来找我,打电话给他爷爷求情。

看在沈修慕的份上,他们终于答应再给我一年时间陪尚尚长大。

彼时沈修慕并不知何以闹到如此严重的地步,直到我将当日与他父亲对质的录音发到他手机上。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

连质疑的勇气都没有,只是苍白的安慰我,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他爹身为一门族长,所作所为不得不从大局考虑,教我不可忤逆,以顺从为主。

这一刻,前情过往蓦然断绝,再无一丝一毫留恋。

我从小黑虫肆虐的地上爬起来,脚上到处是又红又肿的鼓包,双腿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我却提醒自己不能倒下,因为我要让沈氏一门为我今日的屈辱付出代价,我要尽我所能在一年之内具备反击的能力,我要我的孩子永远不受母子分离的威胁……我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很多!

没有人送我回去,手机也没电。我无法求援,只能自己走,苍茫的南国雨林,弯弯曲曲的狭窄水泥路,偶尔还有塌方,浅灰色的泥土五零四散地摊在路上。我一路走走停停,直到遇到一个好心的蕉农,用摩托车把我送到城里的酒店——傅君辞落脚的地方。

在我心里,除了傅君辞,我实在想不到还能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