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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医者跑出去后,大家一致商议怎么才能把他安全转移,料定国民政府士兵肯定回来搜,那大家将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或者掉脑袋,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交通站可能会被摧毁。这是小二周二毛说到:“我们诊所后山正好有一个山洞,里面可以容纳一张床,洞口很小,上次我去采药看见,认为以后可能会用到,于是用干树枝盖着,知道的人不多,要不就转移到上面去。”“二毛,真的吗?远吗?”章周急不可耐的问,“那掌柜的,我们准备一下,马上送出去。”“行。”黄择简短的说道。“二毛带路,我背着。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二人把晕死者硬生生的抱到章周后背,章周一鼓作气背了一里地,才到那山洞口。到那时,章周汗流浃背,与伤者渗流下来的血液混为一体。洞口太小了,周二毛先穿进去,然后外面的二人把伤者的头先顺进去,二毛在里面拉着伤者的肩部就往里拖,十来分钟,才把伤者拖进去。黄择和章周匍匐着穿进去,三人又把他靠在一堆松土上,然后检查伤口没有裂开,只是方才背和拖的过程太用力了,有少量的血水往外渗流,管不了那么多了,章周命二毛把旱烟碾碎成细面,然后洒在伤口上止血。他们出门太急,都没有带烟,只有二毛有。三人在里面用二毛的旱烟,每人卷一支吸起来,这时候黄择掌柜的酒意全无,心想,要是没有这个山洞可咋办,现在全县城戒严,要是被抓到现形那可就麻烦了。

  伤者醒来后见到四处都是岩石,而且看了伤口有人包扎过了,就想看看救命恩人,奈何只有小二一人在那守着。小二周二毛靠着岩壁打呼噜呢,估计有蚊子叮咬,嘴角还动了几下,估计太累了,依然没有醒来。

  伤者先闭目养神,毕竟现在很痛。现在消炎药政府管控严格,城南诊所能有一点麻药就了不得了,此时的伤者疼得直皱眉。脚一直在地下拍打。可见锥心之痛,常人无法理解的。周二毛被他用脚踩地面的声音弄醒了,他双手揉一揉眼睛,就在那说:“我知道你痛,但是现在没有办法,能救你活过来已经不错了,你只能挨了。挨过来你就是好汉,挨不过来,那我们就拿你的尸体喂狗了,反正是不能让官方知道我们救过你的命,否则我们都没有命。我可没有享受完人间美味和女人,现在可不想死。幸好你遇到我们掌柜善良。”“非常谢谢你们救了我,等我能走了我就离开这。”“找死吧,离开这,现在到处是士兵,见到受伤的或陌生人通通抓走。”“反正我是不能拖累你和你们掌柜的。”伤者倔强的说着,“有水吗?”“我有尿你吃不吃?”周二毛心直口快又带有气愤的腔调说:“我和你今天只能忍受饥饿,白天不能出去,现在外面到处是探子,掌柜和章哥会在合适时机送吃的来,你就不要捣乱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得像乌龟一样趴着,这样才能保存体力。你以为只有你渴你饿?我现在都肠子巴着肚皮咯。不和你废话了。”“谢谢小兄弟。”伤者唯有感谢二字了,别的都显得苍白无力。黄昏时分,章周才一边观察一边提着饭笼往山洞来,揭开草堆,猫着身穿进去,此时的周二毛才不管伤者呢,狼吞虎咽,三下就吃起打嗝了,可见他饿之极。要是同时有美色和一盘白米饭,想他首先要选择吃饭。毕竟人饿到极点什么都没用,唯有饭才是最诱人的。章周也懒得理他,就把稀饭倒在碗里,走到伤者跟前,开始喂起来。那伤者一边吃一边说谢谢,感激之情,无以言表。章周说:“兄弟,你为啥被追杀呢?”问了又感觉不妥,又改口说:“先吃,然后养伤,不要说话。快吃。”

  章周从山洞里出来,然后到街面上看看,见人逐渐多起来,但还是有不少人慌里慌张的,还不时摇头晃脑的叹气,他心想这些老乡估计对到处杀人这个事不理解。他沿街走了一遍,花了将近三小时,一边观察一边走,不时有士兵列队经过。路边也会有一些人坐着,这个时候能在街上坐着的,得有多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局外人以为是游手好闲之辈,但只要是内行,都知道他们就是国民党特务。看他们盯梢每一个路人那眼睛转溜溜的,不是才怪呢,章周这样判断的。他回来之后把这个消息告诉掌柜,掌柜黄择还是表扬他开始有丰富的革命经验呢。王贤明这两天一心一意的做裁缝,倒也落得几天清闲。他偶尔去给官太太量衣服,而蒋薇也多次和王炫见面,俩人关系亲密的同时,也套不出什么情报来。毕竟副县长信元笃大人不经常到幽居之所。王炫帮试了几版唐装,也给她提一下建议,比如腋下要加宽一点,腰部适当减小、背部加长一些等等。当然由于衣服都是量身定做,也就不存在过多的问题,只是蒋薇以此为借口与她接近罢了。王炫并不明白其中缘由,傻乎乎的,倒也显得可爱。她俩慵懒靠在床上,“最近城里老是有枪响,不知为什么哦?”蒋薇问道。“肯定是政府在抓坏人哦。”王炫懒洋洋的说。“哪有那么多坏人,一天枪声就像炮仗一样,噼里啪啦的。”“听说上级下了死命令,必须抓到一百个地下党,否则县长都不得当哦。”“那抓不到呢?”蒋薇问。“呵呵,抓不到,那街上的贩夫走卒,随便抓咯,反正没有几个受得了那个酷刑。到里面不承认的少哦。”“那不就冤假错案更多咯,”蒋薇说道。“姐,现在都什么世道?冤假错案还少?又有几个包公似的官员哦,反正没有拨乱反正,那也就不存在冤假错案,错的也是对的,久而久之,大家都这么干,就看谁活得久了。”王炫说得也有道理,蒋薇不时点头赞同。

  蒋薇她参加革命就是为了结束这个命运,给老百姓解答这个答案。这个是她目前要做的。哪怕是抛头颅洒热血也有何不可。她回家,夫君嫌难等他已经开始吃饭了,她也算赶上饭点,下人给她添加一碗米饭就出去了。“贤贵,你说最近街上都干啥?天天枪响,弄得人心惶惶。”蒋薇试探的问,她觉得她的男人不问政治,对政治不感兴趣。王贤贵把嘴里的饭吞下去,然后才说:“你看啊,现在共产党得到最底层农民、雇工等贫苦群体的支持,而国民党基本就是地主老财为代表的一股势力,想一下哦,地主老财怎么能忍受自己的下人反抗哦。”王贤贵以为自己老婆就是裁缝,怕说深奥了她理解不了,而蒋薇也在试探自己老公对时局的敏感性,这对夫妻还是很搞笑的。自己枕边人明明是自己人,还相互试探。蒋薇说:“那假如哪一天我们的雇工、下人也同样反对我们,要革我们的命,要共产共妻,你会站那一边?”王贤贵看着他,猛吃一口饭,喝了一口酒,“这一天如果到来,我就拼老命,我这么辛苦为啥?不就为了能给子孙留家产吗?”“诶,诶,你之前不是说要给子孙留下艰苦奋斗的精神吗?现在露出本性了吧?”蒋薇愤愤不平的与之理论状。“此时和彼时,不能一概而论了,就比如现在的国民政府和大清,怎么能简单粗暴的比较呢?”王贤贵说道,“我们啊,就好好的守住这份家业,以后谁当皇帝还不是靠商人给他们纳税?我就守这份清闲咯。”蒋薇放下碗筷,把酒壶拿过来直接咕噜两口,顾不得体面和优雅,直接衣袖抹嘴,说得兴起,“是这样啊,现在的国民党和共产党最大的矛盾,我认为就是一个不主张抗日,一个主张。”王贤贵也喝了一口说:“彼此代表的利益不同,同时就看谁得民心,好戏才刚开始。”“老公,看不出你这个裁缝还关心政治呢。”“什么政治,我是门外汉,我只希望你吃饱穿暖。”王贤贵对这个女人此时又爱又恨,虽然他们已经有三个孩子了,但是这个女人贤淑中有狂野、有豪爽,有时甚至粗野,在自己面前一点也不像有钱人的老婆。“我认为你是把我当政治小白痴吧?你明明懂很多,为啥不点透,说,你是不是共产党?”蒋薇站起来唬他,拳头捏很紧,脚踩到另外一个凳子上。“夫人,我要是共产党就好哦,人家也看不起我哦,毕竟我的手上剥削了很多穷人的血汗钱。他们天天在卖苦力,为了订单,我不时对他们发脾气。”王贤贵波澜不惊的说,甚至不屑抬眼看她,只是用手转着酒杯说。“哟哟哟,还血汗钱呢?”蒋薇啧啧不已,吃一口饭,夹一口菜,“你刚才都认识到剥削穷人,说明你长期思考过?老公,我感觉我们两个是同床异梦哦。”王贤贵都被这婆娘一惊一乍的,自己额头都冒着细汗,心想说明自己女人不简单,得好好审视这个女人,刚刚自己闲扯,她能从中看出一些端倪,虽然都是误打误撞的,但是说明她很了解时事,她是在套他的话哦,王贤贵这样想着,喝了一口酒,“政治上的事情我不会涉及,你看我在家连只耗子都不敢杀,咋会参加革命?”“小子,等着,我会让你狐狸漏出尾巴的,哼。”“我不是狐狸,我就是裁缝。来,干杯。”“干杯。”蒋薇把酒杯替过来碰了一下,“老公,亮你也不敢做掉脑袋的事情。”说着两个人哈哈大笑,刚才尴尬的气氛有所缓解。“老公,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我喜欢你的丑,喜欢你的劲爆。”“你!我那么丑吗?你是不是看上哪只狐狸精了?说!”“两眼怒睁,噘着嘴,脖子一伸一缩的,捏着拳头。”“好了,婆娘,我们不开玩笑了好吗?”“谁和你开玩笑,如实招来?”“来干杯。”“干杯。”“醉了,睡觉。”王贤贵架着她的胳肢窝往隔壁的卧室走去,在门口等服侍的丫鬟小妮掩嘴偷笑。老夫老妻能这样打情骂俏也是幸福。小妮这两天向夫人蒋薇请假,说是回去看一下父母,蒋薇说:“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去吧。”

  小妮在王家做丫鬟已经三年有余,出门时一身丫鬟打扮,上衣是点缀着小躲荷花和梅花的白底外衣,下穿宽松的青色裤子,脚穿千层底布鞋。除了门,往右拐,沿着草纸街往上经顺城街,穿过一条巷道,敲门几下,见不得反应,她往周围看了一下,就推门进去,不一会,里面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子出来,脚穿高帮黑皮鞋,上衣是黑皮衣,下身是白色紧身裤,勾勒出完美线条,走出巷道,坐上人力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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