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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血腥味的寒风吹着,吹得人骨头都像是结了冰,不敢动,动一下就会成粉似的。除了冷与黑暗,再也叫人感受不到别的。梅若虚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在那个乱世中遇见了孟宏久。他气宇轩昂,沉稳不凡,眼睛里满是悲天悯人的慈悲,又泛着无限的哀愁。

        梅若虚若不是被孟宏久收养,只怕便被冻死街头了。从那一刻起,他便是梅若虚心目中的神明。后来对孟宏久有了一些了解,梅若虚对他的崇敬更是无与伦比。所以,无论他再怎么爱慕名利,他师傅也始终是最重要的。

        此刻他颤抖的手拿着师傅留下的信,腊黄的脸上蒙了一层秋霜一样的颜色,又仿佛是这一层霜化了,化成了他眼里的泪水。秋以桐便拿过他手里的信说:“别弄脏了!《信义兵书》收藏处在你剑中这件事,你绝不能向外透露!”

        梅若虚抬起头,眼望着秋以桐,颤抖的声音道:“为什么师傅不将一切告诉我,而只是……只是跟师妹说……”

        秋以桐的心很冷,没有丝毫的怜悯,很不耐烦地说:“这还不明白吗?他不信任你,他知道你爱慕名利胜过一切,会将《信义兵书》也当作你追逐名利的筹码,而不会如师爷爷所言,将《信义兵书》交到一个至信至义至情之人手中。”

        “你凭什么这么说!假如师傅告诉我,是他老人家所言,我定然会一生遵从!”

        “是吗?那么‘梅华剑法’呢?你用他做了什么!”秋以桐轻喝一声。

        梅若虚连忙说:“师傅传的那本就在我手中,我只不过是重新抄录了一本……”

        “混账糊涂东西,你难道不知道,剑法才是师爷爷的心血,你亵渎了他的心血,还谈什么新本旧本的!”

        梅若虚顿时愣住了,眉头紧锁着,面色沉沉。“果然,师傅根本不信任我……我也不配他老人家信任……”他晃悠悠地站起来说。

        然后一步步走到容欣面前道:“夫人,多谢你竟原谅了我!”又面向秋玉纹假办的檀云郡主,“郡主,对不住了!”秋玉纹也不言语。容欣悲也不是,喜又笑不出,连忙扶着梅若虚。梅若虚轻轻抚开他夫人的手,向梅济棠道:“召所有的弟子来!”

        梅济棠不知用意,听到吩咐连忙应了一声儿,跑去撞钟。这大钟一响,顿时响彻整个寒梅山。

        梅若虚对秋以桐说:“老夫会当着所有弟子的面向剑交回,请稍等。”

        秋以桐点点头,缓缓走到周潜光身边。她走到那里,眼光却一直在秋玉纹身上,不知事隔九年,看到女儿已练成这样高深的武功,她会是怎么样的神情?隔着幕布,秋以桐根本看不到她的脸,可是看到了又能怎么样!秋以桐的心里猛然一痛,想到秋玉纹如今的脸有多恐怖——她到底受了怎样的苦啊!

        钟响过后,红衣弟子聚齐在大理石广场上,如同满山开的红杜鹃,如火如涂。又等了一会儿,见梅若虚已换了一身白衫,捧着梅华剑与《梅华剑谱》出来。

        他立在众弟子之前,朗声道:“先师乃是大侠孟宏久。老夫能有今天,全仗师傅垂怜。知恩当图报,师命更是不可违。可是今日老夫才知,不仅违背师傅,还铸下大错,无颜再见师傅。今日当着众弟子的面,老夫要将寒梅剑派掌门之位传给我师妹之子周潜光……”

        “什么!”众人一片惊讶,周潜光自己也没有想到。

        “弟子们!这是为师之命,众位不可不遵!”

        红衣弟子们只好拜倒,齐呼:“谨遵师命,参见周掌门!”

        周潜光正要出言拒绝,萧燕阻止他说:“这个掌门之位,除了你还能有谁!”周潜光犹豫着,望向秋以桐,秋以桐看到萧燕便向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