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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心让“玉煞”绰号的由来,是因为他惯用一种特制的暗器,形似飞燕,色若青天,质若玉石。这“青玉飞燕镖”看着好看,诗意盎然,却淬有剧毒。白心让格外珍惜每一枚镖,不轻易出手,但只要出手,不死既伤,伤的那个若无他的解药,也是死路一条。

        此时白心让坐在正堂东侧轻挥着手中的扇子,向居主位的梅若虚说:“初到中原,只觉得天干。也有些山,虽然不乏壮丽者,却无好水相映,未免不足。不想凤尾城这般得天独厚,山明水秀,叫在下疑心是又回了江南。”他说话用一种特别的轻淡口吻,婉似一幅轻描淡写的山水画。

        梅若虚便笑着回应:“这话不差!凤尾周围地势平坦,鲜有河流,偏有一条大河流经凤尾散成许多支流,好似凤鸟铺展开来的尾,‘凤尾’一句便从些处来。此地又有许多秀丽之山,气候适宜诸多药材生长,土质宜于烧制瓷器。中原又本是繁华之地,凤尾更是繁华中的繁华了。”说着“呵呵”笑起,那得意之色,仿佛整个凤尾都是他寒梅剑派的。

        白心让听了这话,将扇子一合握在掌心,头一点道:“本自羡慕,再经梅掌门这一番注解,在下简直要乐不思蜀了。”显出无限的风雅态度与诚恳之色。

        秋以桐等人进去后,梅济棠先向梅若虚回道:“父亲,五峰山少主率众弟子来为父亲祝寿了!”

        梅若虚其实也早看到了,等到儿子回明才转过头来,好似刚发现,连忙笑呵呵地望着说:“这不是陈世侄!有数年未见了,竟已成得这般高大,算起来也有……”掐着指头算陈广生的年龄。这在秋以桐看来,满是虚伪的作派,刻意扮出的派头。

        陈广生代为回答:“小侄已有十八!”

        秋以桐听他说话的口气,再看他庄重的神情,仿佛“十八”是个多了不起的数字。这样一想,就觉得陈广生那魁伟的身躯像是小孩架着大人的壳子,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陈广生离她极近,听到了便疑惑地看她一眼。秋以桐从来到寒梅山脚就生出无数不耐烦,一路在心中暗讽着走上来,这一刻是再不愿多耽误的,直接向前一步道:“侄女见过师伯!”

        “啊?这不是师妹的那个女弟子?你只在刚入门那几年来过几回,不想也已长成大姑娘了,这般婷婷玉立。”

        梅若虚夸秋以桐婷婷玉立,当然也只是套话,却引得堂中诸人盯着秋以桐看。江湖人士不拘小节,不懂避讳,目光是无遮无拦,直愣愣的,看便是看。秋以桐不讨厌这种,却厌恶透了白心让那种隐隐含笑,带着揣测的目光,仿佛秋以桐混身上下都是有趣的谜团,要一一解开似的。

        陈广生也看向秋以桐,这才发现这个相识未久的姑娘的确漂亮——不见得有多高,却显得很挺拔,腰杆笔直若竹,自有一股傲然高贵的气质在;饱满的脸颊色若桃花,樱唇可爱,修眉俊眼又透着英气。

        秋以桐在众人的目光中,微微仰起尖下巴——孤高又不在意的样子,拿出带着的卷轴道:“师伯大寿,无奈师傅身体不适,无法前来。特地亲书了幅字,遣侄女奉上,祝师伯寿比南山!”

        梅济棠将卷轴接过,当着他父亲的面打开,众人凑过去看,照例是要赞不绝口。梅若虚自然也会问秋以桐,你师傅可好之类的。秋以桐一一回答后,便想推脱有事立刻回去,可是想到答应了帮陈广生脱身,便没有说出口。

        江湖人士齐聚,不断地说着话。岳志泽也在宾客中看到一些熟人,正在那里寒暄问候。陈广生实在厌烦这种虚伪的客套,却不能面现难色,怕又招得岳志泽啰嗦。秋以桐见状便道:“寒梅山庄的庭院好看得很,我倒更想出去走走!”

        陈广生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直盯着秋以桐的白心让已站了起来道:“秋姑娘说得是,寒梅山庄亭台楼阁分布极是讲究,在下也正要再去四处看看。”说着,便向梅若虚浅施一礼。

        梅若虚“呵呵”笑着说:“承蒙不嫌,让庄中弟子为白公子与侄女引路!”

        秋以桐瞟了一眼白心让那似笑非笑的脸,连忙推陈广生一下道:“方才陈少侠不是还说这个庄园好看,不要再去看看吗?”

        陈广生会意连忙说:“求之不得!”

        秋以桐点一下头,抬脚便走,陈广生当然紧随在她一侧,要出门时竟然是三人同行——白心让已凑在秋以桐的另一侧。秋以桐不客气地瞪他一眼,他却浅浅施礼,含笑道:“秋姑娘好,在下白谦,字心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