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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谏骑着骏马,一身黑色飞虎官服显得威风凛凛、庄严又肃穆。

    李徽婷和丞相府上下就跪在他面前,他念着旨意:“赵侯之世子赵嘉忠孝仁义、温良敦厚、相貌堂堂,乃卓绝栋梁之才,今察丞相嫡长女李徽婷品貌端正、秀外慧中、贤良淑德,二人乃是天造地设一对,为成佳人之美,朕特赐婚二人成锦绣良缘,择日成婚,愿其姻缘美满,百年好合,子孙绵延……”

    念完之后,卫谏亲手将旨意递到李徽婷手中,李徽婷抬眸望着他,只觉他眉眼清冷,对她毫无一丝情意,她略带哀怨憎恨的问:“卫大人,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

    “恭喜。”卫谏吐出这两个字来,转身无情陌生,道:“卫某还要去侯府传旨,告辞。”

    说完,跨上骏马,一扬鞭,带着一队人飞扬驰聘离开丞相府,往侯府而去。

    依旧如曾经那般肆意威风,让人为之仰望退避畏惧,他还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卫谏。让李徽婷动心的那一番****痴恋,此时看着,像是她的一场幻梦。

    可此时的李徽婷,不想就这般嫁人,尽管卫谏与她那般疏离陌生,待她那般冷漠,她仍旧想在这场梦里挣扎,挣得属于她的****归宿,而不是就那么轻易认命,嫁给一个她根本就不熟悉、不动心的男人。

    赵承玉出府时,被早躲在一旁守着的李徽婷冲撞出来,拦住赵承玉的去路。

    眼前的李徽婷半点没了先前名门淑女的模样,到有几分悍妇、怨妇之态,她对着赵承玉怒声指责:“都是你做的对不对?你以权势逼他,原本那****是要来找我私奔,是你故意用受伤来拖住他,还故意给我赐婚,拆散我和他,都是你害的!”

    “你是年纪到了,该嫁人了。”对于李徽婷的顶撞怒骂,赵承玉未曾放在心上,只风轻云淡的道。

    看着李徽婷此时疯癫之状,她没由来的生出些怜悯之心来,到底从头到尾都是李徽婷无辜得很,遭卫谏这么一番戏弄利用,却还对卫谏情根深种。

    “对了,你真觉得卫谏待你情深义重?十分爱你?”赵承玉问她。

    “他当然爱我,他跟我在一起时,从他的眼神里,我就看得出他爱我。”李徽婷认真而又自信道,挑衅的眼神看着赵承玉:“长公主,恐怕您这一生,也就只能依靠着权势来压迫于人,我诅咒你,终有一天,失去权势,被别人打压,你在意的东西都将离你远去!”

    “你……不得无礼!”连瑾儿都听不下去了,怒声冲李徽婷训斥道。

    赵承玉却是神色不改,并不见生怒,只道:“本宫从不害怕失去一切,也并不在乎现今拥有的一切。好生回府里去候嫁吧,别在外面疯疯癫癫,说些胡话,若是叫赵侯府的人听见了什么绯言绯语,总归于你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

    说罢,坐上轿辇往府外的风雪里去了。

    李徽婷愤恨又落寞的在风雪覆盖的地上垂头走着,白新月经过,观察了许久,追上她:“李大小姐留步!”

    李徽婷停下步子,看向她,躬身道:“赫连夫人好,我仪容略有失态,就不与赫连夫人多说了。”转身便要走。

    白新月却又叫她:“你我都是可怜之人,李大小姐若不介意,可愿意去我那儿坐坐,说会儿话。”

    前面不远就是赫连府,李徽婷虽与白新月交涉不多,但想起当初可是很同情白新月总遭到赵承玉欺负,如今两人都恨上来了同一人,便心中自然的对白新月更亲近了几分。

    想白新月在此处将她叫住,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进了赫连府后,白新月一路领着李徽婷道她住的西边偏院,李徽婷一路上充满了疑惑,直到了白新月屋子中坐下后,趁着丫鬟去沏茶的空挡,李徽婷才试探的问:“京中的人大多都知道赫连将军待夫人情深义重,恩爱无比,怎么夫人住的院子……”

    白新月没刻意瞒着李徽婷,叹了口气,满脸哀怨,道:“不瞒李大小姐,我已失宠许久,将军见都不愿见我,由我一人在这偏院里孤独终老。这一切都是长公主害的。在姜地时,我不过言语顶撞了她几句,她明知我怀有身孕,却还对我执以杖刑,硬生生的打掉了我腹中孩儿,还害得我终身不孕。”

    “她也太狠毒了!”李徽婷听此,气得脸色发白,手紧抓着椅背,对赵承玉的愤恨又加深了许多。

    “若非是我陪在将军身边久了,多少知晓些将军的心思,以柔弱试之,才勉强得以留在赫连府中。”白新月继续哀声诉苦,以此博得李徽婷的信任和同情。

    柔弱者和受害者,更容易博得信任。

    白新月不过三两句话,便让李徽婷对她又同情又信任,当下就已经开始姐妹相称。

    对于赐婚的事,白新月给李徽婷出了主意,让她先嫁,嫁了之后,尽量的营造出自己婚后如何的不幸,她那丈夫是如何的混账禽兽,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尽屈辱的女子,她是大长公主和丞相之嫡长女,此时不同小可,连赐婚的皇上都须得受埋怨,对于暗中引导此事的赵承玉定也会有所影响,如若卫谏真的爱她,对她有心,都会更加同情怜爱她。

    ……

    白新月与李徽婷说了许多,李徽婷只觉受教,难怪白新月能够让赫连将军对她死心塌地,连长公主都输在她的手上。

    过年之前,赵侯府和丞相府就将婚事给办了,李徽婷一身红妆嫁去了赵侯府,她出身高贵,赵侯府也是眼前皇上重用的人,这场大婚,办得十分热闹。

    “总算是了了一桩事,卫谏,说来这事你欠着我的人情。”赵承玉抿了一口茶说道,神色轻松了许多,“你我这样的人,是遭万人唾骂恨得牙痒痒的人,平生做的亏心之事死千百次都不足以恕罪。”

    卫谏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敛眉,玩味的口吻道:“你时时说起这些话,可是害怕我对李徽婷有恻隐之心,怕我真对她动情?心里有些吃味了?”

    “哼!”赵承玉冷哼,嗤之以鼻:“不过是在提醒你,你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往后定会有报应。”

    “彼此彼此。”卫谏笑道,对此并不放在心上,看赵承玉还真有些恼羞成怒的模样,他故意后悔叹道:“说来,李徽婷着实无辜,她是个很好的女子,我对她,也的的确确有些不忍和放不下。”

    “那你就娶了她入府里来,我定不拦着。不过,你想必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你能筹谋到如今的权势,何其不容易,若是你一个太监公然要娶丞相府嫡长女,想来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千里之功,溃于一女子,着实蠢得很。”赵承玉不屑的道,并未被卫谏的话牵着走。

    卫谏叹了声,晦暗的眼神看着赵承玉,轻笑自嘲道:“其实你不知道,我的确是个蠢人。”

    触及他那灼热的眼神,赵承玉别开脸,不再与他多说。

    两人闲暇难的安静的在一起品茶,随意几句话还是说得不欢而散。当赵承玉起身要走的时候,长风过来神色严肃禀道:“皇上派了西城卫要去查办赵侯府,此次,是动了雷霆之怒。”

    “所谓何事?”赵承玉和卫谏同时诧异问道。

    长风答道:“是后宫的一位贵人参了赵侯爷一本,具体情况,奴才并不清楚。”

    “本宫立即进宫一趟!”赵承玉道,连去换一身宫装都不曾,就换了瑾儿、松儿等人。

    卫谏亦道:“我也进宫去看看。”

    夫妻二人为了从一桩事,却是不同心思,一同进了宫。

    宫中的人行色匆匆,个个显露惶恐之色,据说赵承桓是第一回发了这等大怒,生怕受其殃及,故而个个惶惶不安。赵承玉找了个在赵承桓身边伺候的宫人询问,听说是后宫的梅贵人同赵承桓禀了一桩陈年旧事,大约是八九年前先皇在世时的事情了。赵承桓听了那事之后,就气愤的将殿中一应东西全都砸了,正巧碰上一个小太监办事出了点差错,竟然直接让人将那个小太监杖毙,当日批的奏折,不管大罪小罪,全都留了个“斩”字。

    “今日的那些折子里,有许多大人就是德行有失,未曾管教好下属,犯了些错,罪不至死,可皇上还是批了死罪,若是罪孽大些的,批了满门抄斩、株连之罪……”小太监忧心的与赵承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