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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一路不停地往东而行。这一路上,孟小鱼都躺在马车里,大多时候都在昏睡,偶尔醒来吃药喝水啃点干粮。十多日后,她们终于到了赫东关。

    孟小鱼有气无力地被紫罗沙半扶半拖着下了马车,又被她架着往前走。

    赫东关向来太平,进出关的都是些生意人,故而看守极为松懈。守关的官兵随便问了两句便放了她们过去。有一个官兵甚至还过来帮忙搀扶了孟小鱼一把,又非常客气地说了句:“老奶奶小心了!”

    孟小鱼闻言一惊,看了看官兵,又看向紫罗沙。

    紫罗沙却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干笑两声跟官兵说道:“我奶奶有些耳背,听不清小哥说什么。多谢小哥了!”

    孟小鱼顿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伸手就去推紫罗沙:“你……”

    紫罗沙一把捂住她的嘴,一边作势扶着她上船一边低声说道:“你不是不想让尚赫皇帝和明王殿下担心吗?我若不帮你装扮一下,你当我真能带你离开?”

    孟小鱼被紫罗沙捂着嘴,含混不清地说道:“你把我扮成了个老太婆?”

    她犹自气愤,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只感觉脸上被涂满了不明物体,弄得满脸疙疙瘩瘩。

    紫罗沙又一把拉住她的手,就怕她一气之下把自己好不容易给她弄上去的妆容给抹掉:“你病得如此重,不把你扮成老太婆岂不遭人怀疑?”

    她跟船上的女官要了一个单独的房间,把孟小鱼弄了上去。

    此时的孟小鱼早已病得不成人样,迷迷糊糊躺在榻上,时而昏睡时而清醒,等她们终于到达东昌时,她已经不省人事了。

    孟小鱼再次醒来时,烧已经退了,躺在一张陌生的榻上。

    “姑娘醒了?”年轻的男声从床头响起。

    孟小鱼循声看去,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年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她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定睛再看,那少年却仍在。

    “你是谁?”孟小鱼问道。

    “奴才叫小柜子,是紫大人派来专门伺候姑娘的。”

    “小柜子?小贵子?小桂子?”孟小鱼喃喃念叨着,“你是哪个柜?”

    “啊?”小柜子两眼茫然。

    “你的名字,小柜子的柜是哪个柜?”

    “奴才不知。奴才不识字。”

    孟小鱼暗暗悲叹一声,又问道:“这是哪儿?”

    “紫府。”

    “紫府?紫罗沙的府邸?”

    “正是。紫罗沙是我们少夫人。”

    “她竟有自己的府邸?”孟小鱼蹙眉沉思,然后又悟了。

    东昌乃女权国家,紫罗沙又是医巫,有自己的府邸不是很正常吗?

    “少夫人自然有自己的府邸,不过少夫人极少回来住。”小柜子回道。

    “你说她极少回来住,那是有多少?”

    “呃——少则几个月,多则两三年才回来一次,至于每次回来住多久,那就说不准了。”

    “如此少?那她还要这府邸作甚?四海为家倒更适合她。”孟小鱼忍不住嘟囔。

    “大人是医者,经常出外寻药,女王陛下还特意封她为‘医圣’呢,偏生外人喜叫她‘医巫’。她每次回来必得被陛下召去宫中,还得去老太太府上小住,故而即便回来,奴才能见着她的时候也极少。”

    “她如此忙碌,你们少爷就不抱怨?”

    “少爷?姑娘是指哪位少爷?林少爷?李少爷?还是严公子?欧阳公子?”

    “这府里怎的住着如此多的少爷公子,还都不同姓?”

    “哈哈哈!”小柜子笑得——呃,花枝乱颤。

    孟小鱼很不地道地用“花枝乱颤”来形容他,因为他此刻的笑容和神态确实有些娘。

    “姑娘,少夫人年轻貌美,医术高超,这东昌的达官贵人、王侯将相,哪个不想塞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过来?我们少夫人并非好色之徒,可总有些却之不恭的时候,少夫人不得已收下几个养在府里。”

    “养在府里?”孟小鱼忽然觉得头顶又有无数的苍蝇在飞。

    她知道东昌是女权社会,女子当家,可她还是见识浅薄,从未想过东昌的女子竟可以如尚赫的男子一般在家里养三妻四妾——呃,不对,是三夫四妾。

    尚赫为了防止国内女子被东昌的女权主义颠覆了女德,历朝历代都禁止写或售卖讲述或宣传东昌女权生活的书。

    孟小鱼长长一叹,说道:“知道了。总之那些少爷公子对少夫人的言行举止从不敢有半分怨言,他们日日足不出户,等着少夫人回来翻牌子——呃,不对,是等着伺候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