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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广阳宫里,李美人看着那个抱着一团被子坐在床上嘤嘤哭泣的女儿顿时就没了好气。

    “没出息的东西,她死了你哭个什么劲,又不是跟你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

    “母妃?!”听到自己母妃的声音,萧雅随即就抬起头来,脸上依旧挂着泪痕,“母妃,五皇姐她死了,虽然我们平时也不怎么对付,可我们两个人终究是一起长大的。

    昨天她还好好的,还到我面前炫耀说她的酒肆铺子的生意一定会一直都比我的成衣铺子的生意都好,今天她怎么突然就死了呢?而且她死了的样子好难看!”

    看着她那一脸梨花带雨的样子,李美人就直蹙起了眉头,“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难过的?平时她欺负你的还少啊?没出息的东西,真是记吃不记打!

    要我说她死了也是她活该,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好好的在宫里当她的公主,成天跟一群男人厮混在一起算个什么事?

    阿雅,我可告诉你啊,你以后少跟他们那几个走得近,女孩子家就该有个女孩子家的样子!

    你看,她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好好的年纪却被萧尧那个小畜生给害了性命!

    也难怪你父皇对她的死一点都不伤心跟难过,一个女孩子家连自己都不爱惜尊重自己,别人又怎么会去爱惜尊重你?

    你看她死了,你父皇连副棺椁也没赐下,陪葬品也没有一件,连皇家墓地也不让进,只让萧凛们夫妻俩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埋葬了事就可看出,你父皇是厌恶惨了她!”

    萧雅就道,“我哭,就是因为这个,好歹她也是父皇的女儿,可她死了却还那么寒酸?难道庶出女儿就不是女儿了?

    城阳长公主跟太子皇兄和三皇兄他们还是个反贼呢,可最终下葬他们还是按照着亲王和皇储身份下葬的,那规格等级何其高?难道就因为他们是嫡出?”

    李美人一巴掌就给她烀在了脸上,“混账东西,说什么胡话呢?那是你父皇,你的君父,是你该去置喙的吗?还有,什么反贼?你父皇都说他们是冤枉的,都为他们平冤昭雪了,你还在那里胡说些什么?这话要是让你父皇听到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萧雅抚摸着被打疼了的脸颊,一脸的愤愤不平,“本来就是嘛,难道我说错了吗?母妃,我也是庶出的女儿!看到今天的五皇姐,难道你就不会联想到若是哪天我也成了五皇姐这样的,父皇是不是也会这样对待我们?你就没有一种唇亡齿寒的感觉么?”

    对上自己女儿那咄咄逼人的眼神,李美人有一瞬被问怔愣住了的感觉,她怎么没有那种感觉?这么多年来她亲眼看到过那男人的无数次冷血与绝情,哪怕是像先皇后那么贤惠的人,还有他最宠爱的那几个嫡子嫡女们,只要一触及到他的利益跟底线,他也毫不犹豫的就将他们给舍弃掉。

    什么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些年来她体会的最是深刻的了,所以在这个深宫里她也是天天小心谨慎,生怕一个行差踏错就给她们娘俩遭来祸事,让他们娘俩也没得一个好的下场。

    她没有儿子是好也是不好,没有儿子傍身就得不到帝宠,就只能在这个深宫里数着这样日复一日的日子过活。

    但这样也有个好处,那就是不用担心遭了别人的阴谋算计还有就是皇帝的猜忌。

    不过她却更相信凡是一切都应该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只要自己认真去活,用心去活,那结局都应该不会太差的。

    想到此,她的心和目光又坚定了起来,“我们跟她不一样,你父皇也并非是对所有的庶出子女都铁石心肠,你看你大皇姐萧嫣不就一直深受你父皇器重么?”

    萧雅就道,“器重什么呀器重,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到现在也都还是个衡阳公主的封号,连个长公主都还没有捞着,那在身份地位上还是不如嫡出的那两个,三皇姐是长公主,阿黎更是以国封之,她们两个可都是亲王的规格与级别。”

    面对女儿的不甘心,李美人更是没好气了,难得地认命了一次,“那一只手上的十个指头都还不一样长呢。

    她们两个嫡出的在身份上是尊贵无比,可你也不想想他们付出了什么?整个嫡脉就只剩下了一个阿黎跟你三皇姐两个盆,大将军府,几个姻亲的候府全部覆没,没有一个幸存者,她们在身份和财富上获得的那些跟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若是整个嫡脉还在,她们也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子!你在那里酸个什么劲?没得这些话被你父皇听去了,小心你那个广陵公主的头衔都不保,你父皇划给你的那块封地虽没有阿黎和你三皇姐她们的大,但却也是鱼米之乡,膏腴之地。”

    萧雅听到这里,顿时就住了声,不敢再说了,确实,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父皇待她确实要较萧莹优厚的多,她跟萧莹只相差了几个月的时间,但是他父皇之前给萧莹赐的封地那才是真正的不毛之地,跟他们四哥合浦郡王的也没什么差的了,而她的不要比萧莹的好太多了!想到此,她的心里又稍稍的平衡了。

    李美人看女儿这模样,跟着就在她的床沿上坐了下来,语气也缓和了一些,且语重心长道,“你父皇身子骨还硬朗着,依我看还有几年好活的,所以这几年中你可万不能像那没脑子的萧莹似的惹恼了他,到时候有你的好果子吃,这将来的大位不管谁继承,都不可能对咱娘俩有多好,毕竟你跟他们谁都是隔着一个娘亲的肚皮爬出来的,所以你只能靠各人,知道吗?”

    萧雅将话听进去了的就点了点头,“嗯!”

    “所以这几年中你也不要跟他们谁都交多好,也不要交恶,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跟他们处着,谁也不要去得罪,这样将来他们登基承位了虽说不会怎么特殊照顾你,但也不会怎么为难你。

    等过个一两年,我就去向你父皇跟他求个恩典,到时候跟你找个好点的夫婿,到时候你们就到封地上去,也就远离了这皇城里的纷纷扰扰,就像你的大皇姐一样,儿女成群,儿孙绕膝,现在的日子别提过的多逍遥自在,身在皇家,富贵不一定就是福气,所谓欲戴其冠,必承其重,经过了这么多事你应该是清楚的呀?”

    萧雅就道,“可是母妃,那你为何还要我争?”

    李美人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我是让你去争好处,而并非是让你跟那些皇子们拉帮结派站队你知道吗?

    你给我永远记住,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凡是涉及到前朝之事,储位之争你都不能去参与。

    平常咱们娘俩都不得你父皇圣宠,所以能被他赏赐的东西也很少,我是希望你能多捞点金银玉器财帛这些将来出嫁了日子才会过的滋润,是这个意思知道吗?”

    “哦,女儿懂了,”萧雅木纳的点了点头。

    李美人盯着她看了一眼,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黎,你怎么还没去换衣服啊,咱们该进宫了?”第二天,巴陵长公主收整好仪容过来就督促着萧黎道。

    萧黎正坐在案前画着一张卡通图案。

    “姑姑,咱们今天就别进宫去了吧?”

    巴陵长公主不解,“怎么了,咱们昨天不是说的好好的么?”

    萧黎一边绘着面前的图稿一边就道,“皇祖父的心情今天肯定不会怎么好,咱们就别进宫去打扰他了吧,让他好好地清静清静,等改天他心情好了的时候咱们再进宫去向他请安!”

    说完她就抬起头来朝她姑姑调皮地眨了眨眼,然后又小声跟她道,“我是怕他心情不好到时候牵连到了咱们,姑姑,咱们就别去做那炮灰哈?”

    对上她那双灵动又充满着狡黠的慧眼,巴陵长公主随即也就莞尔,跟着就在她身边也就坐了下来。

    “好吧,不去就不去吧,你画了一早上了,怎么还在画啊?画那么多干什么?”

    萧黎就道,“这才几张啊?今天我至少要绘十张出来,”秦掌柜那边都派人催了好几回稿了,说客户们要求出新品。

    她姑姑拿起一张卡通图案就看了起来,还别说,小丫头这画画的还真是十分地具有童趣味,让人看了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就好了起来。

    “画这么多的画,我平素也没看到你怎么地裱起来啊?”

    萧黎就道,“画画贵在乐趣,而并非拿来显本炫耀。”

    巴陵长公主就笑了,“你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么多的大道理?”有时候她就感觉她像个老沉持重的小大人似的。

    萧黎就道,“本来就是嘛,我画画可是从来只是因为兴趣喜好罢了,而并非是要外人看到我这与众不用的绘画技巧,我觉得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遵从自己的喜好而定,而并非是为了迎合谁。”

    她姑姑听了她这一番话之后,随即就点了点头,“嗯,没错,阿黎说的对。”

    老皇帝的心情的确是有些不爽,结合宫外的那些传言,他后来仔细地想了想,这事还真有可能跟萧凛脱不了干系,他也派人去查了,但是却并没有查出丁点的蛛丝马迹。

    苦于没有证据,所以一时他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这两年他的子女,子孙们已经死的够多的了,所以他不能再背负杀子的骂名了,但是他的心里却又窝火的很。

    所以,在临近中午的时候,他见萧黎姑侄俩还没有到来,他就忍不住地对着殿外正在跟小太监们吩咐事情的王公公喊道,“阿黎怎么还没有来?这都什么时候了?王明德,你去东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