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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演技

    屋中初次见簌簌的程妤,李嬷嬷,乃至那贴身侍女幺儿,都直直地盯住了簌簌,确切地说,是盯住了她的眉心。

    李嬷嬷的心颤的厉害,昨日那姜嬷嬷的话便让她猜到了会是这样。

    这小姑娘的眉心之上果然有一点朱砂,这点朱砂为她一张偏媚的脸平添了许多清纯。她当真是生的奇美,恍惚一眼,让人看的不觉间失魂。

    她穿的很素净,也几近未施粉黛,李嬷嬷也看出了这姑娘有意收敛锋芒,但这般诱人的身段,狐狸精一般的皮囊哪里是想收敛就能收敛得住的。

    即便她出身卑微,不过是人市买来的一个丫鬟,但太子会宠幸她,不远万里之遥把她带回京城,实在是太合乎常理了。

    此番一看,李嬷嬷却是也彻底明白了那姜嬷嬷的话中之意。

    这出身卑微的小姑娘捷足先登,最先受宠;又生着这样一张脸;再加上眉心之上的这点朱砂......

    太子妃是断断容不下她的。

    太子妃其人生平最最厌恶的便是眉间带朱砂的女子,且这也确实是出过人命的。

    这事儿说起来还与程夫人林氏有关。

    话说昔年程夫人是在返京的途中突然临盆,在一个小寺庙之中诞下的太子妃。

    彼时接生的时候,产婆看到孩子的第一眼时笑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诶呦呦,这是眉心之间有点朱砂么?”

    但第二日那点朱砂便没了。

    本就是在黑夜之中,婴孩又是刚刚出生,眉心之上的那一点到底是血还是朱砂,其实也没人确定,既然没了那便是血,实则也没人多想。

    可偏偏还有一事,两者加之一起,让程夫人耿耿于怀。

    程家的老夫人是个有慧根之人,日夜吃斋念佛,数十年来皆是如此,极为虔诚,昔年一次机缘巧合求得一块上好的白玉,因为疼爱孩子,便把那玉一分为二,且在白马寺中供奉了九九八十一天,开光之后带回,一块送给了长孙女程家大小姐;另一块便留给了尚未出世的太子妃,给孙女二人做护身之物。筆趣庫

    太子妃出生后,程夫人便让丫鬟把那块白玉给孩子挂在小脖颈上,可一夜之间,那玉便被人偷走了。

    就是因为这,程夫人方才一直耿耿于怀。

    朱砂是小,但白玉为大,那是婆婆的心意。

    所以即便程老夫人后来一直安慰她无妨,无碍,程夫人心中也是有愧疚的。

    以至于在多年后的一天,其实也是无心,也不知是怎么话赶话,无意间,程夫人便和自己的亲姐姐,提起了这事儿,说了那么两句。

    巧之不巧,这话正好被太子妃听了见。

    而后,太子妃可谓是把程府作了个天翻地覆,口口声声,句句诛心地质问夫人。

    “你是想说你的女儿眉心之间带着一点朱砂,我不是你亲生的,对不对?!”

    “我没有玉,没有朱砂,我不是你的女儿对不对?!”

    “其实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是你把玉弄丢的,你为什么要伤害我?!”

    “我现在就去死,我死了你就满意了,对不对?!”

    任程夫人如何解释她从未那样想过,太子妃都是不依不饶,最后,到底是程夫人抱着她,给她道了歉。母女俩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这事情方才算是过去了。

    但太子妃小小年纪,却是个极为记仇的。

    后续事情都过去一年多了,她房中添的丫鬟中,恰好就有一个眉心间带朱砂的。她很是厌恶她,不给那丫鬟吃饱,不给那丫鬟穿暖,给她干最坏的差事,最后冬日里,给她穿夏天的衣服,活活地把人冻死了。www.

    出了人命后,她自然也是怕的。

    但她也委屈极了。

    “我又不知道她会死,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她那么不争气,冻冻就死了,我都害怕了,还不成么?”

    姜嬷嬷帮她把那事情压了下去,瞒了下去,对外谎称,人是暴病死的,是以这事儿只有她房中的人知道。

    李嬷嬷思着,恍惚回神,见那小人儿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大殿中间。

    她心微微颤着,小心地去看太子妃的脸色,果见人冷下了脸去,变了模样,但身份使然,倒是端的住。

    小簌簌乖乖巧巧地进来,面上无异,但打眼儿一看那太子妃和她身边儿人的脸色,以及下头的杜承徽,宋昭训那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心里便清清楚楚了。

    好家伙,看来她与那程家大小姐可是完全不同,自己要惨!

    她的小脑袋瓜缓缓地转了转,盈盈下拜了去。

    “妾身给太子妃请安。”

    那程妤一听她这酥媚的声音,心中更是来火,像个什么东西!

    一如拜见那安良娣之时,簌簌这一跪下去,并未得到什么人的回话。

    继而有人端了茶来递给她,小姑娘端起敬去,娇滴滴地道:

    “太子妃请喝茶。”

    程妤自是没接,非但没接,瞟了她一眼,而后便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缓缓地转过了头去,与身旁的姜嬷嬷悠闲地说起了她这手指甲的颜色,便仿若没看到簌簌其人,也仿若此时没有人给她敬茶一般。

    这般模样持续了一会儿,簌簌身子骨弱,自然是累了,手和胳膊不时便有些打颤。

    旁边的杜承徽,宋昭训脸上皆是缓缓地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