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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杉没搭话,只是看着他示意他说。

    盘岳青亲了亲善杉的额头,低声道:“当今那位是庶子,成王才是真正的嫡子,但先帝去的突然,把控后宫的是收养了陛下的太后,圣旨上写的早就是太后属意后的内容,毕竟成王年纪小,当时才四岁,宋家……你与宋舒白相熟,自然也能猜到几分,太傅不是个强硬的人,甚至是不想成王为帝王的,于是太后顺风顺水的推了自己养大的孩子上位。”

    这些善杉都知道,闻言道:“其实谁为帝王并没有那么重要。毕竟陛下圣明,这些年下来,大唐愈发繁荣昌盛。”

    “不愧是我们善儿。”盘岳青又亲了亲善杉,笑道,“可太后并不愿意陛下这么快就赢得这样的名声。陛下登基时十四岁,如今不过十二三年罢了,就已经羽翼丰满,不再听太后以及太尉的指令了,这次实施新令,更是让太后不满,太后母族是扬州氏族,手下田亩无数,要真的减轻佣农赋税,他们的收入会少非常多。”

    “很多能有多少?”善杉作为一个将门出来的姑娘,又作为一位清官的家眷,完全没有管理田亩的经验。

    盘岳青看了看她,依然笑着,眼神却渐渐冷了下去:“几乎是整个崖州半年的开支。”

    养得活岭南道一州百姓半年?

    就她一族的佣农赋税?还是减轻的部分,那全部赋税加起来岂不是养得活一府州的人?

    善杉骇然:“难怪陛下这么着急一定要赶在年前实行新令。”

    “虽说现在还不清楚太后为什么将宋熙赐婚于我,但想来无非是觉得我在新令实施中起的作用太大了,背后依靠着将门就有恃无恐,想敲打敲打我罢了。”盘岳青握了握善杉的手,解释道,“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怎么让陛下摆脱太后一干人,真正落实新令,其余的事能少就少。”

    盘岳青是个心怀天下的男子,他寒窗苦读考取功名,逆流而上做陛下手中的刃,不是为了官职和钱财,而是为了整个大唐,为了寒门能少一些像他父亲一样辛苦中榜,却被氏族拿走成绩的读书人。

    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善杉就知道他的将来一定不会只有儿女情长。

    但其实,善杉隐约猜得到,或许太后赐婚的意图并没有那么复杂,甚至不是为了什么朝堂牵制,更多的可能只是因为宋熙的意愿。因为宋熙不甘心,而太后膝下无子,最疼爱的就是这个表哥的女儿,于是愿意做这么件落人话柄的事。

    “老爷。”屋外盘彦敲门道,“肖公子来了。”

    两人这时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不知不觉已经说了好长时间话,从政事说到冬日的景点,又说起前些日子争议不小的靖康署,善杉知道的尽是些市井传闻,盘岳青就告诉她一些内情,倒是引得善杉对靖康署格外好奇了。

    屋外盘彦还在敲门,盘岳青便应了声,止住了话头,转而叮嘱善杉道:“让盘彦跟着,安全到家之后他再折返。”

    “你也注意安全。”善杉坐起来道,“面生的人递的东西别接。”

    盘岳青看了眼善杉,笑着点头。

    送走盘岳青后,素祺走进内室问道:“夫人,可要准备回府?”

    善杉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素祺连忙上前,同胭脂伺候她穿衣,系上腰带时,突然听到回答:“当然要回,不回去的话,怎么让我们宋姨娘失望?”

    语中戾气浓重,让人心惊。素祺迟疑道:“夫人,我们并无证据,不好……”

    “这不容易?打到她认为止便是。”善杉拒绝了珠宝玉簪,笑道,“挽好发髻便是,找几根竹簪,免得到时候磕坏了,可惜。”

    胭脂应了,不动声色的看了素祺一眼。

    素祺微微摇头,叹息一声,也无法。自家夫人到底还是年纪小,又是将门小姐,被保护的太好,冤家对头也就只有宋熙一个,偏偏小时就是一路打架打过来的,完全不知道平常官员的后宅中是不可如此的。

    但凡事人是听不进劝的,任凭一路上素祺如何说,善杉依然不为所动,只答应不会出人命,也不会让宋熙缺胳膊少腿。

    “夫人,只要你动了手,不管你是一巴掌还是断一只手,罪过是一样的。”

    善杉笑了声:“这敢情好,不必太手下留情了。”

    素祺还要再劝,被胭脂拉住:“你啊,就是太聪明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倒是觉得宋姨娘太嚣张了,得让她知道知道,我们将军府出来的姑娘什么性格!再说了,我们还有老爷啊。”

    但愿以后每一个被惹怒的时刻,老爷都是站在夫人这边的。素祺叹了口气,也知道善杉现在是听不进去的。

    马车入府时,守门的小厮诧异道:“盘彦?夫人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有事先回了。”

    两人搭话等大门开的间隙里,一旁不起眼的小厮瞥了眼马车,隐在人群中正准备往内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