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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下等着一个身材窈窕,容貌姣好的姑娘。

    君无双看了她一眼,问:“有事?”

    姑娘害羞又欢喜地说:“周末了,想约你出去走走。”

    “我有约了。”君无双撂下一句话走了,气得那姑娘直跺脚。

    一周后,萧暮雪也收到了一个沉甸甸的箱子,上面只有收货地址,没有寄件地址。箱子里装着各种读物,一顶防风性能极好的帽子和一副可以挂在脖子上的漂亮手套。一张雪白的信签纸上写了四个字:礼尚往来。自那天起,她每个月都会收到一个类似的箱子:书是主菜,小玩意是甜点。只偶尔一次寄了一个超大号的丑娃娃,脑门上贴了张纸条,上书:你失散多年的姐妹。

    萧暮雪抱着丑娃娃满床打滚。一则是因为她实在太喜欢这个礼物了,二则是她没想到那个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人,会这么搞笑。

    傅雪峰从没见她那样高兴过,暗自猜测送礼物的人是谁。又见她的笑容里没有半分暧昧,遂判定两人之间无关风月,只是朋友。

    一封封你来我往的书信冲淡了岁月的艰辛,也让时间过得快了些。不知不觉的,就到了第二年五月。

    山里的五月和山外的二月天差不多,冷风飕飕,草木未苏。只有极耐寒的花含了苞,等着在阳光和暖的日子里开放。

    萧暮雪参加完b大的面试和初试,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仓央想问结果如何,见她晕车晕得快瘫在地上了,只端了碗开水给她。

    本来,k师大的学生是没资格参加b大的预科生考试的。萧暮雪瞒着楚星河写了封信给b大的校长,希望能给自己一次机会。校长看了信,感叹了年轻人的勇气可嘉后,便再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学校有严格的招生原则,不可能因为某个人就轻易改变。

    楚星河极力向副校长推荐萧暮雪,并详细陈述理由。他之所以找副校长而不是校长,是在副校长还只是班主任时,他就是她的得意门生。现如今,他又是她的得力助手。他很好地利用了她的信任和情谊,还有那份求才若渴的心理,给本来毫无机会的萧暮雪争取到了机会。

    副校长开出条件:若萧暮雪能通过初试和面试,可参加b大的预科生招生考试;若考试通过,则七月份回校参加大学一年级的专业知识和综合能力的测试;若考试成绩能排进中文系年级前100名,可取得预科生资格,回b大就读。

    这个要求比别的预科生至少高了三个等级。楚星河不解。副校长说,若她只是一般预科生的水平,我要怎么去说服校长?楚星河深以为是,不再多说,只每周带更多的资料和书给萧暮雪。

    有时候,学习得太晚了,萧暮雪握着笔就睡了,醒来时见自己穿戴整齐躺在床上,懊恼自己又留宿宾馆。后来,这样的事时有发生,她也就懒得计较了。累了倒头就睡,再也不吵着闹着要回去了。

    楚星河很满意她态度的变化,谨慎地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从无半点逾越。

    半个月后,传来喜讯。萧暮雪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了张宇涵。张宇涵并不高兴,用一贯四平八稳的声音说:得意个啥,还只是通过了初试和面试而已。还不快去看书!要是考不上,就滚回来当补习生。

    萧暮雪捂嘴偷笑:明明就是很高兴,还要绷着脸装冷淡,啧!

    傅雪峰心疼她没日没夜的看书,奈何自己又帮不上忙,只能不再添乱。

    天气日渐暖和,山花次第开了。大概是冬天太长,雪化得太慢,等得太久的缘故,这里的花和山外的花比起来,有种凌厉而耐人寻味的美。

    每个挑灯夜读的晚上,窗外的河水总是不肯安生,奔腾

    不息,勇往直前,宛如冲锋路上的战歌。夜色下,黛青色的远山巍峨得遥远,细看又像是镶嵌在窗棂里触手可及的画。月光总是那么清澈,那么透亮,仿佛一面明晃晃的镜子,要照到人的内心深处。天很蓝,很远。明明是漫天繁星,能看清的却寥寥可数。那些亮闪闪的星星,闪烁着淡淡的柔柔的光,像萤火虫明明灭灭的灯笼。

    若没有水流声,待车马入库,人畜安眠,这里的夜是非常宁静的,静得能听见断断续续的翻书声和雪化的声音。

    夜,已经很深了。萧暮雪忙着圈圈点点,翻资料记笔记,完全没有要睡觉的意思。“雪峰,你该睡觉了。”

    “不。等你。”

    “乖,听话!总陪着我熬夜,你都瘦了。”

    傅雪峰剥了颗糖说:“睡了。”

    萧暮雪随手把糖放进嘴里:“你去睡,看完这些我也就睡了。”没看几页,阵阵倦意向她袭来。她打了个哈欠,握笔伏案,很快就睡得人事不省。

    一声悠长的、像鸟叫、似鹤鸣的声音穿过五月凉飕飕的夜风传来,落入失眠的人的耳朵里,格外神秘幽怖。

    傅雪峰眉梢轻挑,表情变化难测。他将萧暮雪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悄无声息地下楼去了。

    街上没有灯光,没有人迹,没有虫鸣,只有月光清幽,涛声如雷。

    出了门,直行左拐便是后街,那里有大片大片的野生花椒树。这个季节,椒树的花刚开不久,特有的香气飘得整条街都是。深绿色的叶片在月光下密密层层的铺开,铺成深墨色的海洋。黄中泛绿的小花挤挤挨挨地挤满了枝头,像一簇簇翻腾嬉闹的小黄鱼。

    莫清阳等在树下。他剃了胡须,换了干净衣服,清爽得像个修士:“大小姐让属下带两句话给您。一,端木家掌门人的位子永远是您的;二,一年为期。”

    傅雪峰揪了把花椒叶放于鼻端:“大姐还是这么霸道。若我不依呢?”

    “依着大小姐的性子,恐怕……”

    “她敢。”傅雪峰扔掉花椒叶,本来就没温度的双眸愈发寒气森森,“别的事我都可以顺着她,唯独这件事。她敢对暮雪出手,就别怪我不顾念姐弟情义。”

    “您先别动气。大小姐最疼您,她应该不会不顾您的感受。”

    “我的事不许她插手。若她心疼我,就别伤害暮雪。家里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