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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萧暮雪抱着棉花糖排在队伍的最后面。她见老嘉措还坐着,便问:“您不上车?”

    “我不走。车不能丢在山里没人看。”

    “那您晚上怎么办?”

    “住车里。”老嘉措把烟蒂弹出老远。

    “您一个人?”

    “习惯了。这山路不好走,山里的气候说变就变,我们经常住在车上。”

    萧暮雪蹲下身来:“要是您不嫌我问题多,我留下来跟您做个伴?”

    “那怎么行!山里入夜了特别冷,你这小身子骨可扛不住。”

    萧暮雪索性坐了下来:“您不能看不起人。要不这样,晚上您再给我讲讲这里的历史。我呢,也就不额外谢您了。”

    “都说了不要你陪了。上车走人!”

    “既然您看不上我,那我就不讨人嫌了。您老多保重。”萧暮雪颠颠地跑过去跟司机说了几句话,又颠颠地跑了回来,放下棉花糖追着玩。

    汽车鸣着喇叭开走了。

    老嘉措沟壑纵横的额头上开出花来。

    萧暮雪跑得气喘吁吁:“爷爷,其实我要谢谢您。今天晚上住在您的汽车旅馆,替我省了住宿的钱不说,还让我有机会在这么高的山上看风景。人们都说这里的夜景美得叫人想哭,我总算能亲眼见识了。”

    老嘉措又点了根烟:“你为啥喜欢这里?”

    “我喜欢所有美好的东西。”萧暮雪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这里的东西充满了生命的力量,是我最喜欢的。”

    “可很多人来了之后,只看到了这里的偏远与荒蛮。”

    “那是他们不懂敬畏生命的原始状态。人类从最原始的生物进化而来,最后还是会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谁也逃脱不了。所谓的始于斯,止于斯,并不是谁不喜欢就能改变的。”

    “是这个理。我问问你,山外的人都害怕我们藏族人,你为啥不怕?”

    “为什么要怕?人会下意识地排斥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因为不了解,所以心生畏惧,又因为畏惧,便会害怕被伤害,这很正常。就像藏族人和汉族人,藏族人觉得汉族人不够耿直,汉族人又认为藏族人野蛮,彼此提防,心生芥蒂。时间久了,自然是我怕你,你嫌我,互相看不顺眼。”

    “这些年情况好多了,汉人和藏民不像以前那样对立了。我大女儿就嫁了个汉族的教书先生,还是你们学校的老师。我小儿子又娶了个汉族姑娘,现在都有孩子了。”

    “真好!汉藏通婚古来有之,没想到被爷爷发扬光大了。”

    “快别笑话我了。为了他们的婚事,我可没少被族人唠叨。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晃,我都这把年纪了,孙子今年都上大学了,还跟你同校。以后你有时间就教他学汉语,他会说不会写。时代在变,光懂藏语可不行,汉语是必须要精通的。”

    “爷爷好见识!我必定尽力而为。”

    一点凉凉的东西落下来,接着又是一点。

    傅雪

    峰伸舌去 舔:“雪。”

    萧暮雪惊道:“九月飞雪?”

    “这里什么时候下雪都不稀奇。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别说下雪了,下雹子都是家常便饭。”

    “哈,好期待晚上下场鹅毛大雪!”

    “你要是明天不想到学校,就期待下雪吧。这里下了雪,可就不能走车了。”

    “那还是先别下了,等我到了再说。”

    雪由颗粒状变成片,渐渐又变成了絮状,一团一团地落下来。

    傅雪峰和棉花糖追着雪花到处跑,怎么玩也玩不够。

    萧暮雪冷透了,忙回车上找衣服穿。等她衣帽整齐地下车时,雪,停了。太阳躲在云朵后时隐时现,撒下煦暖的光芒。